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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8:48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再說吧。」
這話雖是敷衍,孫氏卻好像得了一個準信,歡天喜地的走了,方才滿腹酸楚皆咽下,真是十足人才。
泉九長出一口氣,攜了錢阿姥轉回屋內,只想給她老人下跪磕一個。
瞿青容也走了出來,泉九一臉慍色,見她倒是緩和幾分,道:「讓你見笑了,我送你回去吧。」
「等等。」岑開致捧著個湯盅走了出來,道:「你們大人手上案子一多就不愛準點用膳,我燉了盅湯,你帶回去給他。」
泉九頷首,與瞿青容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食肆。
瞿青容在書塾門口站定,偏首對泉九道:「專心念書,不要因旁人分心。」
泉九一顆心滿是煩躁,頃刻間就平靜了下來,重重點頭,一下脫口而出兩字,「等我!」
瞿青容耳尖染緋色,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泉九是蹦著回大理寺的,不過還記得岑開致的叮囑,牢牢捧著湯盅,也不知她做了什麼,一股子鮮香氣。
一進門,阿田沖他擠眉弄眼,示意有好戲。
江星闊辦差的廳堂門口,徐方抓耳撓腮站在那裡。
貞姬初步驗屍的結果出來了,雖暫時看不出她溺斃是否人為,卻查出她已非完璧,且胞宮有損,竟是剛剛落胎的新傷。
如此一來,這案子便有十分的可疑。
貞姬若是個尋常婦人,這案子只消撇給底下的寺正細查就是,可偏偏是個館驛里的婢女,她伺候的全是使者外賓,肚裡落掉的孩子生父說不定非富即貴,掀了出來叫人家不好看了,損得倒是一國之面。
可直接按下這個案子當做失足論處,周錦錄且還沒那般厚顏,外頭的百姓不知道,大理寺上下的眼睛並不是都瞎了。
思來想去後悔不迭,早知就將這屍首給了江星闊,何苦來哉!
於是便有徐方替上司伸臉給江星闊打這一幕,其實江星闊一貫就事論事,認真論起來只是脾性冷了些,並不難相與,可不巧,今日恰碰上江星闊手下的秦寺正。
秦寺正官位雖在江星闊之下,可年歲比他大了塊兩輩,又是兢兢業業,鐵面無私的性子,很得江星闊敬重。
見徐方臊眉耷眼的想把案子推過來,他冷哼一聲,道:「你倒是好大個腚!誰不知這高麗姬的案子棘手?!周大人不是說叫我們交了案子過去嗎?呶,拿去!」
江星闊往椅背上一杯,慢悠悠吹涼一盞熱茶。
便是料定了徐方不敢接,秦寺正重重將手上卷宗摔回桌上,憤憤道:「什麼髒的臭的麻煩的都往我這推,什麼有油水的,往你那撈。我著實很佩服啊,大理寺這種清水衙門,竟也能叫你們大人榨出油來!」
「寺正慎言。」徐方知道這老爺子扎手,硬著頭皮道。
「慎言個屁,敢做還怕人講?」秦寺正一把鐵絲般的鬍鬚,唾沫星子飛出去都似暗器。
江星闊倒是不懼那高麗姬的案子,只是他接了案子,秦寺正少不得也要參與,見他排斥,便也不強壓。
不過秦寺正也是個以破案為先的,大罵一通泄了火氣,又施施然接了卷宗來看,越看越覺得這兩件案子時間上太巧合了些,總覺得有絲絲縷縷的關聯。
徐方想走,卻被江星闊一個抬眼釘在原地。
秦寺看得有些入神,抬眼張望不知在找誰,見徐方還站著妨礙,又把他一把揮開。
徐方好大個人叫他推到門框上,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江星闊跟前教訓這老頭,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沒地方撒。
泉九正樂得直拍大腿,就見秦寺正對著自己招手,忙跑了過來。
「文婆子家的那個叫文豆的小童呢?」秦寺正收攏卷宗,照樣扔回給徐方。
「你!」徐方氣得噎住。
泉九忍笑,將湯盅奉給江星闊,又道:「寺正稍等等,我這就去找。」
「寺正大人,您這是怎麼話說?」徐方氣結。
秦寺正從鼻孔里輕蔑的噴氣,吹得鬍鬚一抖,道:「行了,燙手山芋擱下吧。老頭子半截入土的人了,江大人一身鋼筋鐵骨,便是撞撞南牆也無妨,倒是你家大人身嬌肉貴,捧一會就燙得哆嗦,可別給燙出泡了。」
徐方灰頭土臉的走了,迎面還碰上泉九將文豆提回來,都沒好意思瞥他。
泉九的速度倒快,江星闊看了文豆一眼,這孩子眼珠子烏溜溜的,一水機靈勁兒,只是神色有些委頓。
秦寺正請了筆錄在旁,又問細細詢問文豆,關於貞姬那日去的詳情。
文豆翻來倒去還是那幾句話,江星闊對泉九一勾手指,泉九附耳過去。
「你在哪找到他的。」
「就在飯堂前頭大樹上,阿山說他都沒挪過地方。」
江星闊想了一想,忽道:「那就這樣吧。」
下首老的少的,還有身邊這個傻的都不解的看著他。
江星闊看著文豆的眸子,神色平靜,口吻隨意的道:「你可以走了。」
偏偏是這麼一句放他自由的話,叫惶恐一下浸染了文豆的瞳孔。
第23章 都亭驛
文豆下意識垂下眸子,打哈哈道:「真的啊大人,我還以為你們大理寺……
「泉九,送他出去。」江星闊似連話都懶得聽他說,乾脆利落吩咐。
秦寺正斷案經驗豐富,微妙的參悟了江星闊的心思,見狀就丟開卷宗,歪了身子撿果盤裡今秋最後幾個白玉枇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