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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8:48 作者: 西瓜珍寶珠
「你怎麼不跟著去?」江星闊看向泉九,有些不滿,他分明知道岑開致與張家的舊恨。
「我。」泉九叼著雞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錢阿姥替他解圍,道:「三娘跟著一起去了,致娘也知道去張家不妥,可是那老太太待她親祖母一般,實在舍不下。」
公孫三娘的拳腳功夫雖還過得去,可萬一張家人真想做點什麼,她也扛不住。
想到這,江星闊有些食不下咽。
「說起來,自打這開了這食肆,張家可有來鬧過?」江星闊忽得道。
錢阿姥量好了身長,正把手邊一碗穀殼遞給阿囡,聞言也是一愣。
「還真是,都不曾有過。」這樣一想,錢阿姥也覺得稀罕,「即便是個寬厚人家,怕是也容不下。更何況聽致娘說,那家從婆母到妯娌,從僕婦到小廝,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該不是憋著壞吧。」阿田說了一句,被泉九狠狠的碾了碾腳趾,疼得齜牙咧嘴。
江星闊正想起身,就聽阿囡在後院一聲大叫。
泉九離得最近,登時便沖了過去,幾個小的也跟上,在窄窄的門框裡擠成一團,哪個也過不去,急得阿姥差點崴了腳。
大家趕到後院一看,見阿囡正從雞屎堆里爬起來,頭髮上臉蛋上身上都是黏黏糊糊的綠,實在叫人不忍直視。
有了公孫三娘,錢阿姥得了不少空,就養起了雞仔,種起了菜,還給阿囡也派了活計,澆水、餵雞。
雞仔餵熟了,她一到後院裡,雞就跟在她身後,小丫頭歡喜得很。
昨夜裡下了雨,沒法收拾雞糞,雞糞被泡得濕滑。
原本午後公孫三娘要清理的,攏起來還要當肥料呢,可她跟岑開致去張家,便耽誤了。
阿囡還不知愛俏,只覺自己這一跤跌得滑稽,對泉九道:「九叔,我摔啦!摔雞屎里了!」
泉九有些嫌棄的將阿囡拎起來,阿姥要去燒水給她洗澡,他還得看著阿囡。
幾個小的沒良心,飛快的遁走繼續吃了。
「嗯?大人呢?」阿田說著朝外張望,門外那匹玄色的駿馬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江星闊沒去過張家,不過他看過的那起舞弊案的卷宗,因為張家與陳寺卿家同在佑聖觀以東的位置,所以記得十分清楚。
張屈那樁舞弊案,說起來手段不甚高明。
他詩書才華有限,又無經世之才,應試科舉怕是難,只得退而求其次,考得明字一科,以求能在官府內謀求一個文字訓詁之職。
但偏偏,他的字只是尚可,便起了歪念。
臨安科舉考場管制嚴苛,張屈便冒籍去了明州,使銀兩賄賂了一個科場檢驗的胥吏,將他堂哥張作放進去替考,如此才得了個小小功名。
岑開致為求和離,把這事掀了個底掉,一查才知明州考場收賄成風,但沉疴難改,即便大理寺出手,也只不過是抓了幾個嘍囉。
說起來張屈和張作之死也很該一查的,但江星闊那時分不出手來,案子轉給了周錦錄,他查出了些什麼,江星闊無從得知。
佑聖觀附近遊人如織,江星闊算了算,發覺是三辛日,道觀里有法會,難怪如此熱鬧。
如此也不好再騎馬了,江星闊只得牽著馬兒,在人潮之中緩慢前行。
張家若無壞心,岑開致好端端的去看祖母,他一個衝進去,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可張家若設了陷阱,他又瞻前顧後的不去救她,那他來這一遭又是為何?
江星闊素來果斷,難得有如此躊躇的時候。
「看吶,蕃種。」
「長得真是怪。」
仗著能夠躲藏在人海里不被發覺,鼠輩便開始肆意猖狂起來,若是當著江星闊的面,只怕連個屁都不敢放。
江星闊一刀未出鞘,精準無誤的挑了那男子的衣領子把他吊了起,譏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變成了驚懼。
「再說一遍。」江星闊任由旁人看著,冷聲道:「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你做什麼呀!放他下來。」花容失色的一張臉,惱恨的扯著郎君的袍子,想要把他拽下來。
只可惜她的郎君家貧卻要裝闊氣,綢衣只買得起單層絲織,『嘩啦』一聲就被扯掉了半幅,露出一截黃斑點點的里褲,甚是不雅。
「噗。」人群中有人竊笑。
「爺,爺,我錯了,我真錯了。」
方才還是個拿腔拿調的秀才老爺,翩翩書生氣,眨眼間成了個卑微乞憐的猥瑣小人。
小娘子受不住郎君形象坍塌,失了理智,「不就說了你一句蕃種嗎?怎麼,你不是嗎?」
「黃毛丫頭,你說什麼呢!」脆生生的一聲呵,不似她平日聲音那麼溫軟。
江星闊就看見岑開致快步從人堆里擠出來,徑直走到那小娘子跟前,瞄了眼她頭上的假髻包,道:「也幸好天涼了,不然頂著這麼厚一個發包,可不長痱子?」
江星闊心情愉悅的收回了刀鞘,那秀才摔倒在地上,恰看見他常服下的一雙官靴,顫巍巍的朝他連連叩拜。
小娘子通身上下最在意頭髮疏黃這個短處,身邊的情郎又磕得像一隻啄米的雞,氣得眼圈都紅了。
「難得好天氣,一道出門遊街,你儂我儂就夠了,非得說點旁人的閒話才助興嗎?」
岑開致打飲子攤邊上就瞧見江星闊了,正想招手,就見江星闊把一個人釣魚似得挑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