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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6:02 作者: 為喵作倀
他想給葉於淵打個電話,想了想,最後還是打給了石斐然。
「餵?」石斐然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起來,「方懷,你在哪裡啊?請假了不跟我說?葉總平均十分鐘打我一次電話,急的快報警了,你……你去幹什麼了?」
「抱歉,現在情況有點特殊,我在……」
夕陽從地平線上一點點沉下去,整片湖波光瀲灩,晚風裡帶著山茶花的味道。就在暮色最後即將暗下去時,無名的山風驟起。
方懷的話忽然停住。
隔著數十米的距離,他對上了一雙暗金色的豎瞳。
第97章 喵喵喵喵喵
1.
方懷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點不夠真實, 像是某個後期特效加工時出錯了的幻想題材電影。
晚風拂過樹梢, 夕陽還沒有完全沉沒入地平線, 天邊已經有細碎的星子亮起。占地面積很廣的湖泊上盛著枯枝與晚霞, 水面還算平靜,鏡子一樣倒映著深藍的天幕。
方懷整個人掛在樹枝上,嘴裡叼著棒棒糖,呆呆地張了張嘴。
……怎麼形容呢。
暗金色瞳孔的主人,半沒在湖水裡, 睜著一雙眼睛看他。它渾身布滿了銀色的鱗片, 長須,豎瞳,露出來的地方能看見兩個犄角。隔了一段距離,方懷覺得那鱗片似乎是很漂亮的,並沒有污漬, 質地像是神像的玉。
它不像是方懷認知里的任何一種動物。
在此情此景,顯得出乎意料又理所當然。
方懷叼著棒棒糖鬆開手, 從樹枝上躍下來,落在了鬆軟的土地上。他鬆手時那隻生物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片刻後才鬆開。
方懷勉強微笑了一下, 很快又不笑了,他不知道『它』能不能明白這代表友善的表達。
他的心臟仍然在劇烈跳動著,這不夠科學的一幕超出了他從小以來的常理認知, 但他又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知道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 他要確保自己的安全。
談戀愛以後, 方懷忽然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性命是很珍貴的,他要是沒了,他的葉於淵會很傷心的。
方懷手裡握著石塊,背靠著樹幹,呼吸屏住,脊背緊繃。
那隻長得像龍的生物,仍然靜靜地凝視著他。他們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對視,誰也沒有先動作。
那雙暗金色的豎瞳,和方懷以往見過的、別的動物的豎瞳不大相同。它並沒有那麼渾濁,給人的感覺卻是很深邃神秘的,像是冬天凍結住的湖面,泛著一層很淡的光。
最後是它先動了。
它注視了方懷許久,最後閉上眼睛,後退了些,同方懷拉開安全的距離。就當方懷要鬆一口氣的時候,他耳邊聽見了一道很低的聲音:
「我沒有惡意。我見過你。」
那聲音像是隔著薄薄的一層紙,與其說是響起,不如說是直接傳遞到方懷意識里的。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方懷後退一步,放低聲音,謹慎地說,「我也沒有惡意,這裡原本是我的家。」
對方又沉默了許久。
方懷只從那一陣過長的空白里,仿佛察覺出了什麼微妙的情緒。
像是沮喪、低落與難過。
過了大約兩分鐘,那道聲音才再次響起:
「沒關係。這裡也是我家。」
渾身銀鱗的龍沉默了許久,睜著豎瞳看他,說:
「歡迎回來。」
這句話它練習了很久,設想過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下同他講。
或許是深夜風塵僕僕推開門的少年,又或者是初雪時滿身風雪歸來的遠行客,他解下行囊,背包裡帶著紀念品和遠方的小玩意,或者沒有。他也許會對它笑一笑,說一句好久不見,我也很想你。
然而現在大男孩非常謹慎地看它,疏離得出奇。
這不算很好,但也沒有太糟糕。它安靜地評估著,覺得如果是方懷,這些都非常可以接受。
它慢慢地又高興起來。
銀色鱗片的龍一點點沒入水裡,很小的氣泡浮起又落下,它說:
「天黑了。」
所以早點回去,有人在等他。
.
不久前,同一座山上。
「上山了。」山腳下一個人顫顫地掐掉煙,「那個方什麼的,坐一個村民的車上去了。」
「成,你們繼續盯著,怕他報警。」
又叮囑了兩句,信號太差,電話自己掛斷。
「媽的,」衣衫襤褸的男人罵罵咧咧地撬開木屋的門,「七年沒用的鏽鎖還這麼難開,毛病。」
他頭頂帶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鴨舌帽,鬍子好些天沒刮,一手拎著個空了的二鍋頭瓶子,渾身瀰漫著酒臭味,邋遢的可以。那雙又細又小的眼睛裡泛著精光,他的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明顯超出正常人範疇了。
然而誰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他還是被稱為『業界清流』『良心樂評人』,每條微博估值五位數以上、接推廣接到手軟的毒舌樂評芒果叔呢?
是的,這個人就是李芒。
李芒在華語音樂圈摸滾打爬了這麼多年,號稱影響力最大的一號攪屎棍。靠著自己的靠山和這麼多年的關係網,黑心事幹了不少,就近兩年圈裡敗壞的風氣,他功不可沒。
但夜路走了這麼久,也一直沒撞見鬼,直到遇見方懷。
「……靠。」想到這個名字,李芒就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