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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6:02 作者: 為喵作倀
    方懷把小男孩抱了起來,他還有呼吸,但已經差不多昏迷了。他有數十個小時沒有喝水,如果沒有遇到方懷他們,可能撐不到救援隊來的那一刻。

    他為他們帶來了氧氣,而他們能夠給他水。

    就像是上天的垂憐與眷顧。

    方懷給小男孩餵了水,看著他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然後,他轉向葉於淵。

    少年看向沉默的男人,最後他俯身,像數個小時之前那樣,抱住了他。

    「我們都會出去的,」方懷認真的、一字一句道,「那些地方,我們可以一起去。」

    阿爾卑斯山脈的落日,東京的櫻花,挪威的雪。

    而他也會當葉於淵一輩子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葉於淵唇角緊抿,眸色劇烈的晃著。

    最後他緩慢地伸手回應了這個懷抱,把少年緊緊擁在懷裡,啞聲道:

    「……好。」

    第60章 喵喵

    凌晨四點, 還未破曉, 正是天最暗的時候。颱風過境了,暴雨仍然在下。

    距離方懷被困在停車場,已經過去了十五個小時。方懷的電話沒電關機了——當然,信號還沒恢復,即使沒關機也打不通。

    Z市潛水愛好者協會站在酒店裡,和別人焦急地交涉著。他們剛剛在地下商場結束了一場救援工打撈作, 此時都很疲憊,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著:

    「裡面有多少人?……哦,有兩個人求救, 又進去了一個。」

    「我們也不是鐵打的,需要休息一下。這個停車場的地形比較複雜,救援工作有困難, 」協會會長穿著一身雨衣,神色疲憊,委婉道:

    「而且,十五個小時——恕我直言,最佳救援時間是四到五小時,十五個小時, 你們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許多人一聽,當時就煞白了。

    難道方懷真的……

    凌晨四點,颱風風級最大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整個Z市都是一片災難過後的場景。許多樹被連根拔起、橫斜在街頭, 街上都是碎玻璃與雜物, 天幕黑沉沉。

    信號還沒恢復,媒體和記者反而先來了。這些是官報的記者,每次大災難都要奔赴第一線報導,回去寫一個諸如『華夏兒女共渡難關』之類的稿子,除此之外還有新聞直播的記者。

    又因為正趕上《霜凍》拍攝地在此處,也有許多八卦記者不死心想挖些猛料,也來了。

    ——這整整一個晚上,罵方懷的輿論不曾消停片刻。

    【為某三線流量點一首歌:你算什麼男人。】

    【凹人設啊?怎麼不接著凹了?之前不是凹的挺開心的嘛,有本事幫別人撐傘,沒本事屈尊降貴來救救災?錦上添花誰不會啊。】

    【怕死唄,人家大明星命金貴著呢,呵呵。】

    【太自私懦弱了,真的對他有點失望。粉轉路。】

    【抱緊崽崽,懷疑樓上是假粉。什麼錘都沒有就開始跟風黑?不要道德綁架可以嗎,身體實在不舒服不能去休息嗎?】

    官報和新聞直播的記者是客客氣氣地和現場的人打了招呼,而八卦媒體就沒那麼好心了。一個話筒直接懟到石斐然面前,問他:

    「您好,可以解釋一下方懷現在在哪裡嗎?之前不參與救災工作,是真的身體有恙,還是找藉口貪生怕死?」

    石斐然:「……」

    他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記者:「你再說一遍?!」

    不只石斐然,周圍許多人聽見這話,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思議。因為沒有信號,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在說什麼。另一個人問:

    「你是說,你們覺得方懷不參與救災,是因為他故意躲著、怕死?」

    「不然呢?」那名八卦記者比他們更加驚奇,「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那人嘴唇抖了抖。幾乎所有見證過昨天那一幕的人都沉默了下來,有人甚至表情哀慟,幾乎控制不住情緒。

    英雄埋骨無人問。

    他們甚至不知道方懷還能不能再活著出來——這個概率實在太小了,很可能他已經……

    而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卻抓住一個把柄,就急哄哄地踩在方懷身上狂歡。甚至有人為了嘲諷方懷懦弱自私,給他P了一副遺照。

    這不是讓人難過,而是讓人感到憤怒甚至荒謬。

    「他不怕死,」石斐然雙眼發紅,喃喃道,「沒有人比他……更不怕死了。」

    那八卦記者一揚眉頭,剛想要質疑什麼,周圍的人卻一陣騷動起來。

    「怎麼了?」

    「微博又要癱瘓了……」

    「誰發微博?」

    發微博的是封朗。Z市的信號斷斷續續,剛剛才恢復了一點,而第一個把微博發出去的,就是封朗。

    只有很簡單的兩個字。

    「@封朗V:道歉。\\\\@瓜農一號:大家都在救災啊,霜凍劇組好有愛[視頻]就是某個流量太不像話了吧?十幾歲的小姑娘都在幫忙,他人呢?貪生怕死、躺著睡大覺?」

    道歉。

    ……道歉是什麼意思?

    在場的記者都是一愣。

    另一邊,潛水隊和派來的救援人員交涉過後,覺得停車場裡面位置複雜,還是先調來了抽水泵開始往外抽水。凌晨四點半,已經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雨仍然淅淅瀝瀝的下著。

    一輛車在路邊停下。

    高大俊美的男人撐了一把黑傘,從車上邁步下來。他一反平日笑眯眯的模樣,淺金色的眸子不帶什麼笑意,嘴角展平,懷裡捧著一束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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