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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7:50 作者: 追風的糖醋裡脊
傅寶儀稍一猶豫,從小兜里掏出一封信。展開,入目是她娟秀的字體, 一字一句,將事情的完完整整寫出來。
傅寶儀穩了穩聲音:「若是侯爺相信臣妾,便去梁府請那蔓娘到官府里問問, 是不是這樣。」
屋外不知何時開始落雪,雪落無聲, 簇簇壓在枝頭, 怕是今年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了。
沈淵庭收了紙條,淡淡看向她,神色令人琢磨不透, 一半臉龐隱藏在陰影里。
傅寶儀坐在榻子上,目光帶著希冀,仰面看他。
他忽然想到去年今日之時,她父親出事,是無處可去,才到了這王府里,恐怕她原本不情不願。
那張嬌弱的臉,內里卻藏著顆不服輸的心。
沈淵庭的視線重終於不再打量她。
現在整這些東西,是想走麼?
傅寶儀看不見他的臉,只看著沈淵庭將信疊整齊。他的手寬而大,骨節分明,專注做一件事時很是引人注目。
傅寶儀心裡高興起來,她覺得沈淵庭會重查這件案子。
天已黑透,雪落在地上反光,側殿裡點著暖融融的爐火,錦山屏風後面,窗戶前的梅花被雪打落,花瓣埋在雪裡。
傅寶儀坐直身子。她穿著柔軟的裘衣,一雙眼睛黑亮,神情也是柔軟的,小聲道:「侯爺今夜可要歇在這兒?」
她這樣高興,原因是什麼,沈淵庭不想去細細琢磨。他忽的沉了臉,揮袖而去:「不必。」
他對她的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門被關上,兩個人一個在屋裡,一個在屋外。
漫天白雪紛飛,沈淵庭披著大氅,身形玉立於院中,身影被拉長。
雪花落在臉上,很快打濕了鬢髮,融化成水。
沈淵庭想,是他太過於驕縱她了。
明明最開始,他並不是這樣打算,只是看著她是個好玩又可憐的玩意兒。這麼多天相處,竟然是他先動了心。
沈淵庭伸出手,折斷一條花枝,枝頭上梅花打碎,紛紛落下。
他神色淡寡,薄唇抿成一條弧度。
—
第二日,雪還在下。傅寶儀打扮妥當,乘馬車去了藥房。這幾天,小徒弟完全成了她的跑腿兒,寶儀將一小袋金子交給他,讓他遞到王嫂家裡去。
小徒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跑出了藥房。
很快,小徒弟抹著汗回來。傅寶儀探出窗戶問:「王嫂可收了?」
小徒弟站在樹下,仰頭回:「夫人,王嫂收了!她很高興,說是以後若還有這種事兒,就去找她,她樂意效勞!」
傅寶儀淺淺一笑:「好,你且進來。」
小徒弟臉紅紅的,三兩步進了門。掌柜的兩隻手揣在衣服兜兒里,倚著門:「這倒春寒可真是厲害,雪都下了兩天,再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暖和?」
傅寶儀的視線,透過窗戶,落在窗外,看著漫天鵝毛大雪紛飛。
「瑞雪兆豐年。」她抿唇,臉頰旁邊有兩個小小梨渦:「想必今年秋天的收成不會差。」
「這是。」掌柜的立了立大棉襖子的衣領兒,「雪下的這麼大,看病的人都少了。若無事,你們且先回去,早早回家,也好趁著下雪天,烤烤火,喝喝酒。」
傅寶儀神色微怔。
對雪當酒,是父親最喜歡做的事情。可現在他在牢里,恐怕連下雪都看不見。
她支著下巴,陷入沉思。
玉珠收了傘進來,跺跺腳:「夫人,馬車備好了,咱們回去吧。」
傅寶儀起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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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過了兩天,雪已經停了,院子裡,僕婦正掃雪。屋檐上懸掛著冰稜子,往下滴水珠。
官府里卻安靜,沒有什麼音信兒。傅寶儀叮囑玉珠:「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案子翻了供的。」
玉珠早上出門,晌午就回來了,搖著頭:「夫人,官府里安安靜靜,連報官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有什麼翻供的。」
傅寶儀微凝,沈淵庭也足有兩日沒回府。
她要不要去問一問?
可沈淵庭是侯爺,一言九鼎,怕不會出爾反爾。他明明已經答應,想必會為父親翻案。
傅寶儀等啊等,終於等到了沈淵庭回來。
可他卻沒進側殿。
夜已經深了,傅寶儀也不好去請他。她心裡著急,還帶著些不安。
僕婦已經把雪掃成了一堆一堆的,地上還殘存著一些水漬。
寶儀沐浴更衣後,對鏡擦乾了頭髮。她打開妝奩,取了些養臉的珍珠粉。
門被推開,燭火揮閃幾下,風有點大。
傅寶儀放下手裡的東西,驚喜站起來:「侯爺,您回來了?」
燭火簇悠幾下,重新燒起來。傅寶儀敏銳的聞見了一股酒味。他喝了酒,好像還不少。
沈淵庭面色有些陰沉。他身上是雙蛟金線對繡的官服,腰間扎一玉帶,身形高大透著股金貴,墨發玉冠,黑沉沉的眼。
傅寶儀的腳步一頓,她忙走過去,幫他取下身上大氅,掛在一旁,目光殷切:「侯爺可曾去了官府,可有消息?」
因為他長的高,每次傅寶儀與他說話,必須得努力仰著頭。這一回也是。
沈淵庭不言語,對她的問題閉口不談。他慢慢走了幾步,坐在榻邊。
傅寶儀十分有眼力見兒的倒出來一杯茶水:「侯爺怕是嗓子干,先喝點兒水潤潤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