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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7:27 作者: 騎豬上清華/春山居士
謝弭坐回椅子上,「冀州那邊現在正逢旱災,死傷的百姓多達千人,陛下如有良心,就該節衣素食,為百姓祈福。」
我最討厭他這副說教的模樣,就像冀州旱災是因我的緣故造成,我一個皇帝,連皇宮都出不去,政事又不能插手,他在我面前羅里吧嗦我能怎麼辦,難道還要我下地方體察民情?
「寡人後宮就愛妃一人,至少節省了一大筆開支,太傅還要寡人節衣素食,難道寡人真要餓死了才算是為百姓好嗎?」
謝弭黑著臉,「陛下這般伶牙俐齒,看來微臣管不到陛下了。」
我一驚,連忙道,「寡人一時失言,太傅別見怪。」
他若去跟那些言官撇兩句閒話,我明天就得被那五人立起來斥責,他們可不會給我面子,他們嘴巴是圓的,舌頭是扁的,想怎麼說就怎麼說①,能把我祖宗十八代全拖出來拉一遍,就為了讓我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謝弭睨我,「陛下知錯就好。」
我乖乖坐好,等他授課。
謝弭道,「微臣給陛下講個故事吧。」
我最愛聽故事,連忙道好。
謝弭撇開書,先飲一口茶道,「陛下聽過為虎作倀這個詞吧。」
我沒聽過。
但我得裝作聽過,「嗯嗯。」
謝弭打開扇子扇風,「陛下知道意思嗎?」
我不知道。
謝弭勾一下唇,「早先有一個傳說,在溧陽一代常出現老虎吃人的現象,那些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後都不能投胎轉世,只能化為倀鬼跟在老虎身邊,還會去引誘活人來給老虎吃②。」
我嘖嘖兩聲,「寡人懂了。」
謝弭收起扇子,道,「陛下說一下您的見解。」
「他們為了討老虎歡心,成了自己最厭棄的那種人,可嘆,」我嘆一口氣道。
謝弭死死的盯著我,「陛下果然見解獨到。」
我抖了一下,推辭道,「哪裡,哪裡。」
謝弭將扇子往桌上一撂,「陛下也不害臊。」
我瞥一下他,做烏龜狀。
謝弭道,「微臣教過的學生里,數陛下最蠢,連為虎作倀都不知道,微臣都解釋的這麼透徹了,竟然也能東拉西扯,陛下剛吃過肉糜,莫非腦子裡全裝了肉糜?」
我立刻覺得委屈,他教的那些學生哪個不是國子監中的尖子,我比不過他們難道還比不過普通人,我可是天子,他罵我一點也不留情。
我癟嘴道,「你也沒說清啊。」
謝弭扯起書就照我砸來,「朽木不可雕也!」
我險險避過,當即哭出來,「寡人是朽木,你也不能化腐朽為神奇,你就是無能憤怒!」
謝弭捏住戒尺指向我,「微臣答應過先帝要好好教導陛下,先帝讓微臣能打則打,微臣當時覺得陛下雖笨了些,但好生教誨應該也能明事理,現在看來,微臣對陛下太溫柔了,讓陛下以為微臣拿您沒辦法,請陛下伸出手來。」
他臉色極差,我權衡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出來,我就不信他真敢打。
謝弭舉起戒尺對著我的手狠狠打下來。
疼的我上躥下跳,我匆忙縮手,捂在懷裡哭道,「你打寡人,寡人要跟亞父說!」
亞父是謝弭的父親謝亓元,他最疼我,可惜他中風癱倒在床上,要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麼怕謝弭。
謝弭眼都不眨一下,拽過我的手接著打,足足打了二十下。
我可是千金之軀,他說打就打。
我的手腫的像兩個饅頭,實心的那種,我越看越難過,越難過就越哭,我才不管謝弭看我的眼神多怪異,我嗚哇哇的跑出去,才出來就見穆嫻蹲在走廊邊鬼鬼祟祟的朝這邊看。
她見著我,急急道,「這是怎麼了?」
我伸手給她看,「謝弭打寡人。」
穆嫻登時一臉怒氣,她往我腦門上拍兩下,「老娘給你報仇去。」
說著她就提起裙子風風火火的衝進了言禮堂。
我也想跟過去看,但那門還沒等我走近就「啪」地一聲關上了,我推了推,好像從裡面拴上了。
我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穆嫻還沒出來,估計兩人打的難捨難分,我想想還是先回去吧。
正轉頭,就見秦宿瑜站在橋上,也不知道望這邊望了多久。
我迅速側過身,裝作看不見他,才抬腳要跑,就聽他喚了一聲「父皇。」
我只得定住腳,端著笑道,「皇兒過來了。」
秦宿瑜沒動,他說,「父皇好像不怎麼想見到兒臣。」
我是不怎麼想見他。
但我得裝著想見,「寡人膝下只皇兒一子,恨不能日日見到,皇兒想岔了。」
秦宿瑜朝我勾手。
我拿腳踢周歡,「你去。」
周歡扭一下身,「太子爺叫的您,奴才過去不得挨一頓打麼?」
我狠踹他一腳,「過去。」
周歡便苦巴巴地往橋邊走。
秦宿瑜陰著聲叫我,「父皇,您要不過來,兒臣今晚就去紫宸殿找您,再不然去和春殿也行。」
我立馬奔過去,站到他面前道,「寡人這不是過來了,人說父子還是隔著點好,太親昵容易遭人非議。」
秦宿瑜看我的手,「父皇這手能當豬蹄了。」
我背到身後,惡狠狠道,「那也比你這個滾刀肉③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