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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4:05 作者: 曬豆醬
「傷人了?」楊興幾乎是肯定的, 撞南牆似的問道。高考前這麼大的關口,紀雨石不會明知故犯吧?可紀雨石不敢看他。
「是。」哪怕現在提起來紀雨石的火兒還在,「是我乾的,那年我傷人了,師兄,就因為這個我才被學校開了,不是談戀愛。不信你就問周老師去,她壓根兒就沒信過我和柔柔有關係,說自己的學生自己知道,還上家裡找我談話,勸我把事情和她說清楚。我沒解釋,把她轟走了……你是她得意門生,我也是啊,周老師可喜歡我了。可我把人傷了,她估計……對我特失望了吧。」
楊興被震得夠嗆。原來這才是紀雨石被扔到外地的真相,一個17歲的高中生,一夜變天,不僅認了一個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還犯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傷的嚴重嗎?」楊興聲音有些顫,他也是和人交過手的,為小光。
紀雨石抓抓耳朵,他瞬間的後悔沒逃過楊興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爸媽沒讓我處理,直接給我扔出去了。大概……大概是有一隻眼睛傷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具體瞎沒瞎……師兄你怪我嗎?怪吧,我其實也怪,恨特麼死自己了,每天都後悔。其實當年有好多個辦法解決問題,我不懂啊,偏偏選了最沒用的一種,一衝動把自己的後路斷了,也把別人的前程斷了。現在想起來真的……知道錯了,也沒用了。」
「那梁家知道嗎?」楊興不得不去怪他們,「梁語柔沒為你說句話?」
「說了,我見不著她,梁忞說他姐在醫院割腕了。可他爸媽不信,覺得是她太喜歡我了所以護著我。不在北京這幾年,梁忞每個月給我打錢,我知道肯定是柔柔給的,她從小可疼我了,怕我在外面吃苦。其實也有機會說清楚,但因為我傷人,爸媽急著把我往外送,就……估計賠人家不少錢。師兄,我是個身上有罪的人。」
這是紀雨石最後悔的那一段青春,也是他成長里最漫長的那一年。
「師兄你怪我嗎?看不起我了吧?」紀雨石堅信自己在球場上輕易不倒,但楊興如果點幾下頭,他可能會堅持不下去,繼續在痛苦的回憶里溺水掙扎。
「不怪,你那時候也……太小了,容易衝動。」楊興感覺說什麼都顯得微不足道,錯就是錯了,和動機無關,但他不忍心苛責,「所以你那次……拼命把小光拽回來,是怕他和你當年一樣?」
「嗯,我已經傷過人了,不能再有一個。」屋裡沒開燈,路燈照進來在紀雨石的鼻子下方打出一道心虛的陰影,仿佛整個人藏在楊興的影子裡,他感覺特別安全,「小光不能出事兒,別和我一樣,他得好好高考。你以為我真慫啊?不是,我是怕你犯事兒,你這人……大傻逼吧?」
楊興一直都在捏拳頭。「師兄不會出事兒,你別怕。」
「小爺是那麼好騙的人嗎?」紀雨石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該挨罵的人是楊興啊。他一把開燈,指著被打破了的嘴角發火,怒氣蹭蹭往上漲。「都特麼的破相了!我的錯我認完了,你的呢!你找了他們一個下午是不是!」
「是。」楊興沒想他變臉這麼快,「但臉上是你打的,算工傷。」
「是你大爺的是!到時候他們找你了小爺可不管,我就看你挨揍!」紀雨石指著他罵,下一場躲是躲不開了,「你打的哪個啊?」
「光頭的啊。」楊興一五一十地說,「最高的那個叫串兒青,他問我截人幹嘛,我說這位哥們兒今天必須挨頓打,因為他碰了我師弟。那人倒是有意思,沒攔著,說你倆找地方解決去,但想清楚了,不管誰把誰揍趴下,他都會帶著兄弟找回來這一頓。」
得嘞,剛要下去的火又蹭上來了。「那你特麼的也打?楊興你那保送是不是托關係了啊!」
「打啊,我說過,真碰上了師兄說了算。」楊興兩隻拳鋒全掛彩,指節上模糊一片,紅森森的。
「行,你行,你多牛逼啊,你多英雄啊。」紀雨石氣得沒法子,找沒用完的酒精棉球替他消毒,「真不想罵你丫了楊興,你當年保送肯定有水分。」
傷口被酒精一刺才開始疼,細細密密,密密麻麻,一看就知道打到牆上過。肉里摻著髒沙,紀雨石拿棉球蘸一下酒精,再擦一下傷口。
「別動啊,清理不乾淨會發炎,小爺可不管你。」紀雨石抻他一把,「疼不疼啊?」
楊興想說不疼,轉念又改口:「疼著呢。」
「真的啊?」紀雨石信了,後悔剛才粗魯,「那我輕點兒啊……師兄你也別怕,他們找你,還有我在呢,咱們兩個跟他們干,不吃虧。」
「你傻啊!」楊興罵得格外溫柔,「再打回去還有完沒完,你甭管了。來,叫師兄摸摸小腦殼。」
「摸你大爺……我才不傻呢,小石頭聰明絕頂。」紀雨石疼得心如刀割,突然思路就轉到別的地方,「師兄咱們的尾款收了嗎?」
嗬,還知道收尾款了,會做生意。「當然收了,人家是上市公司的大老闆,還能差咱們那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