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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4:05 作者: 曬豆醬
早知道這樣,第一回就該潑盡冷水。
「有這麼疼啊?」楊興下意識地去拿錢包,「穿衣服,師兄帶你去醫院看看,別喝出個胃出血來。」
「不不不,不疼了,就是受涼有些岔氣兒。」紀雨石趕緊坐直,楊興這個人眼睛太毒辣,騙他可不容易,「要是胃出血我早疼趴下了。再說這剛賺了幾千塊,去一趟醫院全送醫生。」
「我還有呢,花不著你的辛苦錢。大不了你先欠著。」楊興想看他手機時間,不好打車就把周成弼叫過來,「不是,你跟自己手機有仇啊?」
碎得比上回還徹底呢。
紀雨石端起加熱的米飯,扒拉一小口,心疼自己又要花錢換屏幕了。「可不是,我用東西大手大腳習慣了,滋溜一下摔吧檯上就稀巴爛。你要是心疼我,就給我換個屏幕唄,小石頭想要金剛石的那種,想閃閃有人愛。」
「金剛石是碳元素的同素異形體,師兄一定滿足你這個願望。去不去醫院?」楊興有時候真迷惑,紀雨石嘴裡究竟有沒有實話?總半句真半句假。
聽別人說小鴨子嘴裡沒實話,楊興早聽出好幾回前言後語自相矛盾,卻不太敢追問。他怕自己一問就戳破了這層窗戶紙,怕紀雨石給他的安全距離是假象。
明知道,明知道跟這種人應當保持距離,可每次剛往後退半步,楊興都能覺出自己在跟自己角力。
「不去了。」紀雨石又咽一口米飯,胸口說不上是鈍痛還是銳痛,可能是骨頭疼,「師兄,小石頭想吃這條小黃花。」
楊興一邊掰筷子一邊看他,用眼神問他什麼意思。
紀雨石肚子餓,可憐勁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疼得厲害。「從小我就愛吃魚,可從來不會挑魚刺。小時候為了吃一口魚還卡嗓子眼兒了,去醫院拿出來的。金主爸爸都給我挑魚刺,還給我吹吹。」
「呵,是麼?」楊興把筷子戳進魚肚,挑出一塊蒜瓣兒肉來,自己吃了。
「師兄你……真不心疼人。」紀雨石光禿禿地扒拉米飯,那次卡刺之後他就不敢輕易碰魚了,怕受罪。
「你再不吃,我把整條魚挑完,就剩個骨頭架子給你。」楊興說到做到,專門吃魚肉,目光定格在紀雨石皺得不像樣兒的眉頭上。
看他喝酒真撐不住了,反倒是心慌。忍了大半天,楊興裝作把事情忘了,細心挑起魚肉來,往紀雨石的餐盒裡堆。
恨不得堆出一坐小山。
這頓飯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吞咽這種平日不會在意的動作現在要了紀雨石半條命。吃完他只想躺,安安靜靜歇一會兒。誰也別來問他怎麼樣,別問他疼不疼。
楊興看他半癱似的,知趣地收拾桌子,再擦地。然後踩著床板給窗戶開了縫,換一換屋裡的空氣。
歇夠了他赤著上身做腹輪。健身是每天的習慣,不做難受。
紀雨石聽他喘了,掙紮起來看腰肌,不忘占便宜,腦門上一個色字。「師兄,咱們窗戶關上行不行?我冷,我還沒買……」
小白雪也覺得冷了,從桌上起跳,拿紀雨石的肚子當跳板。
「我就日了……」貓有十斤重,紀雨石瞬間疼成金針菇,往牆邊縮了縮。這時他聽見窗戶咔噠一聲,是關上了,又有一隻手搭過來,扳著他的肩往外翻。
果然師兄還是心疼自己的。
「你別是急性胰腺炎吧?」楊興現在不信他胃疼,腦袋裡轉悠著的醫學常識告訴他,這不可能是胃受寒。
中華好肉體突然靠近,紀雨石眯著眼都覺出這衝擊力足夠大的。「不是胰腺炎,真不是,我緩緩就行……師兄你腹肌挺牛逼的,像畫出來的,給我摸摸行嗎?」
「你又不是沒有,懷個崽崽難不成就消失了?」楊興怕他出事,手往他肚子上摸,「你告訴師兄到底是哪兒疼,這兒還是這兒?要是胰腺炎咱們趕緊去醫院。」
紀雨石發誓楊興在這麼胡亂按下去,自己真特麼會死於按死疼。「別,別動我,別動我,我其實……我其實從小就有胃痙攣,一受寒就犯,必須躺著……我艹,別按了,真別按了。」
胃痙攣?楊興的手一停,沒錯,喝酒抽菸再受寒,胃部痙攣確實能叫人痛不欲生。
「那你不早說,現在藥店都關了!」楊興恨他又不說實話,直接把手往裡伸,找胃的位置,一下是一下的,居然揉起來了。
「誒誒誒……救命,我是個懷崽崽的男人。」紀雨石眼角都疼濕了,特麼的,這兄弟倆太折騰自己了吧,替小的挨打,回家被大的摁成半死,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嗎?
「還敢喊救命?說,跟誰懷的野種,師兄給揉出去。」倆人側臥著,像貼在一起的勺子。擱著一層布,楊興覺得手心好暖,可能是小石頭的體溫捂熱了他,也可能是自己剛運動完。
很暖,很軟。在初冬的地下室里足夠兩個人用的溫暖。
紀雨石一個勁兒躲,扭扭捏捏的樣子很沒出息。「救命,這特麼就是……傳說中的……人工流產術嗎?」
「你別騷了,胃痙攣就得重按,吃藥沒用。師兄給你揉開了就不疼了。」楊興挨著他,看他一邊喘氣一邊躲,想到他剛才不說實話,實在很想打壓這股氣焰,「你是不是爺們兒啊,揉揉胃還能疼死了?再躲師兄撓你痒痒,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