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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4:05 作者: 曬豆醬
紀雨石右臉抵著牆面,肩頭疼得像要被人卸了。努力掙了一下,那人鬆開了手。
「你丫瘋了吧?」邪火還沒撒完,被掃地出門的氣,被人扔了的氣,一股腦兒全融進那一拳里。
瘋了嗎?楊興覺得自己這反映太正常了,更何況自己是挨打的那個。「你還打不打了?出去練練?」
「艹,你送個破外賣牛逼什麼啊!」紀雨石把床墊子往橘粉色上一扔,捏了捏拳頭,勸自己先出去靜靜,乾脆跑出去給梁忞發微信。
「小爺收回剛才的話,楊興就特麼是個大變態,誰能和丫住一塊兒誰特麼是抖M!」
這話仍舊叫楊興聽了個清楚。胸口挨一拳,知道這人下手沒深淺了,輪胳膊那一秒紀雨石就是想往死里打他。
要是剛才手邊有個啞鈴,他信紀雨石照樣也敢往自己身上招呼。
這一拳打得不輕,楊興躺床上養神,也許是太累,他一不小心睡了小覺,醒來時間卡在凌晨2:23。紀雨石還沒回來,跑哪兒騷去了?胸口還疼著,地上是一張新床墊子,看著上頭的水漬他突然反省剛才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可沒辦法,那小子可能是屬催化劑的,倆人共處一室就像鈉與硫在敞開體系里生成硫化鈉。想到前不久附近有捅人搶劫案,楊興邁著四方步去櫃裡找衣服,卻先找到了大白。
藏在他衣服堆里,又飛機耳了。
「騷石頭這人是不是特混蛋?」楊興抱著貓顛騰,像哄孩子似的,「不生氣啊,最後一回了,往後絕對不當著你打架,我把人拎出去揍。」哄好了貓,他才套上一件紅色運動外套,左右胸各兩個大大的白字,李和寧。
外頭完全黑咕隆咚的,只有一塊手機屏幕亮著。紀雨石蹲石墩兒上打遊戲,突然覺得眼前一紅。「你幹嘛?穿這麼紅特麼辟邪啊?」
紅李寧說:「你不回去我鎖門了。」
「小爺沒地兒睡,屋裡一瘋子,回去還不如在外頭打一夜遊戲呢。」
紅李寧又說:「你看見眼前的漢白玉台階了嗎?」
紀雨石在外頭單著特別不適應,順著台階下來了。「那你把這衣服借我穿穿,我就回去跟你……睡覺覺。」
睡覺覺……楊興斷定此人有病。總結了一番,剛才自己反應激烈大概是心地善良,想勸迷途野雞回歸正途。「那我問你,你給句實話,從前真下海了?」
「真的啊,花名叫小石頭,牌價起跳一次兩萬五,包夜費另算。你也知道我家裡大概情況,市場不景氣了,一下從雲彩上折下來。我這人從小就好吃懶做,幹不成別的,只能躺著賺錢。但是師兄你放心,我身上特乾淨,不戴套子不上床。」紀雨石揉著肩頭,擺了個百無忌諱的樣子,淚溝時隱時現,像個高三挑燈夜讀幾宿的復讀生。
「往後找個正經事兒干,衣服我借你幾天。明兒早上給你晾墊子。」那年的風光少年真成了小鴨子,床墊讓自己毀了,楊興暫時不再出口傷人。
小鴨子頓時笑開:「真的?」
楊興脫了給他:「喜歡李寧?」
紀雨石一下把床墊的仇放下了。「嗯,喜歡,那年我不想上景山,師兄你知道什剎海體校嗎?野湖西邊兒,我和梁忞老跑野湖那兒溜冰,看人家體校生晨練,他們都穿李寧,特颯。可我爸媽不干,非說我家這條件去體校丟面兒。其實我體力特足,干那啥事兒特有耐力,金主爸爸用過都說好,早知道還不如去體校呢……冬天咱倆去什剎海後面溜冰去,我帶你去。」
不願意出口傷人的感覺到此為止。「就你一小鴨子還走冰刀?沒摔死你。」
「誒誒,師兄你幹嘛把衣服收回去了啊,不借了啊?」紀雨石追著紅李寧回地下室,還以為自己把自己說慘了能多些優待,誰知道還真又是一張床單打地鋪,天亮才睡著。
第二天,楊興仍舊那個時間起床,胸口微微鈍痛。那人倒是睡得稀里糊塗,地上像躺了一匹不馴服的棕色小野馬,沒事兒尥蹶子。
先用被子給大白做了個窩,楊興把門反鎖,順路買好幾大包的零食。再趕到阿旺快餐,周成弼早就喝上店裡的紫米粥了。
「咱粥不錯啊,大興你也來碗?」周成弼遞了一碗過來。
楊興沒吃早飯,抿起粥來都像大戶人家的少爺。他就特看不上周成弼裝白蓮花,明明是個斯文敗類,還總來純情人設這套。
倆人是大學至交,軍訓時曾經有過誤會大打出手,周成弼揍腫了他鼻樑子,他砸青了周成弼的右眼眶,雙雙被罰軍姿站一下午。沒想不打不相識,友情直接過了七年之癢。
周成弼這個人確實敗類,十幾個T的硬碟里全是GV,可總是表情淡淡,像個剛下課的年輕教師。家裡肯定比不上楊興但也衣食無憂。但用楊興的話來形容,此人巨渣,情緒陰晴不定,應當及時撲殺。
「店裡人手夠嗎?」周成弼又問,戴一副特別特別細的黑框眼鏡,搭配幾縷髮絲,0度數。
「夠,不能再多了。多了養不起啊。」楊興是二股東,周成弼是大股東,「再過一陣兒我就不跑送餐了,想去什剎海那邊找找地方。可這一片我還真不太熟。」
「行啊,你看好了我去談,反正你開店我必須當大頭。」周成弼又盛一碗,不夠甜,加了幾勺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