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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4:05 作者: 曬豆醬
    「有種滾蛋啊,我一破送外賣的。」楊興靠著牆,眼皮子都沒抬起來。

    「門口撿了碗面,也不知道誰的,當好心人謝過了。」紀雨石找地方坐,找了半天還是坐地板上了。面是誰放的不言而喻,塑膠袋上的阿旺快餐4個字正當中。

    這碗面為什麼沒拿進來,紀雨石也想得到。因為他倆是一類人,面子就是生存金字塔上最拔尖的那層。這也是他們身上的刺,生人勿近啊。

    可你要是真近了,我特麼就……給你一個麼麼噠。

    紀雨石能折回來出乎他的意料,楊興閉目養神,懷中一隻大白貓。「撿的就敢吃,不怕好心人毒死你?」

    「下回來點兒蒜汁啊。」紀大少嫌湯口淡了。他是說不出來服軟的話,在他看來,自己撞門而去又舔著臉開門回來,已經是謝這一碗麵的好意。

    二人待著沒吵起來,可也不算安寧。屋子裡只有吸麵湯和咀嚼聲,貌似誰也不願當著貓起爭執。

    面不多,但剛好叫紀雨石吃飽。眼前是大帥逼擼貓,心情自然多幾分愉悅。這可能就是他與楊興最大的不同。自小生活富足的孩子真不怵沒有退路,他心裡有得是底兒,自然無忌。

    「二師兄你這麼喜歡貓啊?」紀雨石抹嘴,他下嘴唇挺有肉的,還有唇珠,像翹著等親。

    「你再叫一聲二師兄試試?」楊興看著他抹嘴,總覺得手裡空了,應當捏些什麼。

    「不是,咱倆往後都住一個屋子裡了,能不能多幾句話,交流交流感情?」紀雨石沒別的意思,他從小就有個臭毛病。這個毛病不僅梁忞知道,還很慣著他。

    怕沒人理他,離不開人。所以這回落難他最發愁的不是找不來錢,不是風餐露宿。能耐本事有,大小伙子還能餓死了?但是他特別離不開人。

    從小他就不能孤單著,不管幹嘛都喜歡成群結隊,幹什麼都喜歡使喚別人陪著他,梁忞那小子高中談戀愛他都想跟著當五千瓦電燈泡,自己落單能死了。不能獨處,所以愛往燈紅酒綠的地方鑽,這就跟北京八旗子弟到哪兒都拎鳥籠子一樣,他得拎著一個。

    楊興閉著眼像睡著了一樣。「往後別隨便報價,一次50跟白送的似的。」

    「我肯定不是50的身價,師兄你挺搞笑啊。」紀雨石輕輕鬆鬆站起來,「來,陪小爺出門兒一趟,疼你,給你買煙。」

    「出去幹嘛?」楊興近距離觀察他,一張小狐狸的臉。

    「你可別瞎想,沒想拉你出去站街。」紀雨石一語戳破,「從前我住頂層,出門走地庫,都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師兄在這一片兒送外賣,你熟,陪我找個超市買東西。」

    楊興從紀雨石的臉看到了他的腿,腦子裡特利索蹦出一幅畫面來。那年他防著紀雨石打三分,從他背後包抄,結果這小子一個帶球轉身故意往自己懷裡撞,膝蓋惡狠狠頂了自己的臍下三寸。

    故意犯規傷人,卻不知天高地厚,笑得三分放肆,七分快意,比誰都明朗。

    什剎海周邊還是有許多老街舊巷沒拆,既成為一道風景,也是抬高房價的資本。紀雨石從頂層一口氣跌進地下室里,別人看著破敗老舊的東西,在他那雙少爺眼裡就是生活氣息。

    「臉盆,肥皂,毛巾,一次性刮鬍刀……去哪兒買換洗內褲啊?」紀大少是真不操心,大魚大肉吃慣還得來口清淡,就當微服出行。說是超市,就是民房1層對外的小賣部。倆人並排挨著,根本轉不過來身。

    「你高還是我高啊?」楊興突然問,直著身子,他看不出來。

    紀雨石也直身子:「小爺光腳184,穿鞋186,穿高跟兒鞋190,師兄你呢?」

    楊興一邊轉身一邊嗆他:「讓你穿高跟兒鞋過一夜,加多少錢?也是50?」

    「你別老跟對我有意見似的,行不行?我是寄你籬下,可我也有貢獻啊,你不覺得今天一回屋滿室飄香?酒香,那瓶酒特貴。」

    覺得了,好聞。楊興沒說,從貨架上拿了牙膏和假大寶sod蜜。「這兒不賣床墊和內褲,往前走兩步有個京客隆,師兄陪你走一趟?」

    「走著唄。」紀雨石又拿了一卷衛生紙,「這是專門給師兄的小狠鳥兒準備的,怕你打太勤了。」

    楊興:「……」

    楊興不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樣子,感覺就跟在大馬路上公然遛雞似的。途徑京客隆有個修理各路手機的私人攤子,紀雨石不打招呼鑽進去,問換屏多少錢。

    「好的150,貴的300,真的500,你的是愛瘋幾?」攤主問道。

    紀雨石向來不砍價,問了就掏錢。「換個真的,快點兒。」

    快1小時才換完,出來看楊興站在馬路邊打電話,好像算準了他要跑進去修屏幕。「多錢?」

    「500,算你頭上。」紀雨石瞪他一眼,下垂嘴角都是你麻痹的意味。

    「貴了,以後記得砍價啊。」楊興扭頭朝前,「還有,你住我屋裡,一個月收你500塊,管一頓飯,只有麵條。等你開始賺錢了請吃一頓套餐C,月收穩定請套餐D。套餐B能不能吃上……得看你表現乖不乖。」

    紀雨石臉上你麻痹的意味更濃烈了,但有總比沒有好。「那你管我蒜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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