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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4:05 作者: 曬豆醬
「這人也夠狠的啊,還不報警?你爸媽一根指頭就捏死他了吧?」梁忞也是白問,紀大少叫人捧慣了,掃地出門就夠沒臉,這事能說?必須不能。
紀雨石沒別的想法,肚子是餓穿了。「我爸媽?我爸媽先一根指頭捏死我,這輩子在家裡我甭抬頭了!你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敢情人家是個狠角兒我愣沒看出來。」
「沒準兒安眠藥就一片,可誰讓您喝酒的啊。」梁忞一點不可憐他,「讓你作,好好日子不過非走不尋常路,美特斯邦威代言人是吧?跟爸媽低頭服個軟要你命了是吧?」
還真是要命了。紀雨石這孩子吧,帶出去別家父母羨慕,成績和身高一樣出類拔萃的,真養一天能氣得直接羽化登仙,渡劫那一步都省了。
「誒對,憑什麼我喜歡男人不行?梁文心我告訴你,你再提我爸媽一句咱倆交情就算到頭兒了。」
「欺壓我打不過你是吧?你不就比我高兩指頭。」倆人從小打到大,難分伯仲,「我媽還說讓我少跟你來往呢,說你野得跟雞似的。」
「咱倆穿一條褲子長大,就差沒親過嘴兒了,她叫我野雞是罵我還是罵你呢?」小明星特信星座,說紀雨石差不多群星落天蠍,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戳人肺管子疼。
「行,不提,這回您得回家了吧?」能和這號人相處,梁忞本身也不是軟柿子,玩了一手春風化雨的好本事。
紀雨石笑了。「果兒,你身上有多少錢啊?我肉償。」
「誰特麼是你果兒,你不回啊?」梁忞警覺著,「有錢也不敢給,你爸媽可放話了,誰也不敢在北京幫你。」
紀雨石在人身上摸來摸去:「有多少算多少,緩緩我就回家。」
「摸吧,我喊破喉嚨也沒錢。」梁忞拿他無奈,爭不過。
摸完褲兜,紀雨石開始解他褲帶。「你丫不會內褲藏錢吧?讓小爺在褲.襠里搜出人民幣來,今兒就把你辦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倆日日日日。」
紀少的騷話梁忞算是從小聽到大,能替他寫一本語錄。「現在誰身上帶現金啊,我就五十多塊,還是打球時候買水,人家不會弄微信給找回來的。」
「要不你包養我吧,我特乖,不懂事兒還黏人。」紀雨石搜刮完畢。
「我包養你?我姐知道二話不說就把咱倆打哭。不是我說你,你也該回家了。要不你給阿姨打個電話,家人沒有隔夜仇。你爸是難搞了一點,最多把你打一半死。可你把爺爺姥爺全搬出來,我不信叔叔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我就覺得他特虛偽,喜歡男人怎麼就氣著他們了?別人搞同性戀就是性向自由,輪到我就成了家族敗筆?面子比兒子還重要?」紀雨石痛定思痛,「我還真就不回去了,幾年不回小爺就不信他倆能再生一個!」
「你……」
「梁小忞!你梁家人永遠跟我過不去了是吧?」紀雨石摁他沒商量,大學打冰球聯賽Enforcer,在隊裡專門負責打架。
梁忞把人往前一推:「成,你牛掰,我看你沒錢能蹦躂多久!」
「滾滾滾,我蹦躂起來能和太陽肩並肩!」
把人氣走,紀雨石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剛回國半年,還以為談了場戀愛,沒想又捅一簍子。
屋裡其實沒什麼值錢東西了,搜颳得真一乾二淨,紀雨石捏著手裡的50開始捋思路,從頭到尾。捋得一雙長腿都屈麻了,站起來扶牆半天。說到底,梁家人的話真應驗了,自己就是個缺德敗類,誰挨誰倒霉。
但是敢這麼玩兒他,不怕自己報復啊?紀雨石在地板上躺屍,肩平腿直,像個巧克力味道的薑餅人。
小明星肯定不敢這麼玩兒他,除非背後有人。能玩兒他的人也就是家父了唄。自己手頭拮据,親爸上演一出給你幾百萬離開我兒子的大戲,順便叫人把屋裡清空。唯獨剩下幾件衣服兩雙鞋,設局逼自己回家。
這怪不得誰,紀雨石相信兩人有過真心。可他後來確實沒錢了,留不住人。貧賤夫妻百事哀,沒錢談不攏戀愛。
想通之後,紀雨石覺得家父的第二職業可能是寫都市劇本的,經商是委屈他才華了啊。看來每一個成功男人都有一顆狗血的心。
如此想來更不回家了,紀雨石爬起來整理行李,真心覺得家裡人巨虛偽,拿商場那套對付自己。地毯上散著幾張小廣告,都是貼在門上揭下來的,平時不在意,如今能救急。
旺店開張,訂餐6折,地址是樓下底商。紀雨石嬌生慣養,剛長牙就吃山珍海味,嘴比鷹還刁。可識時務者為俊傑,對吧,他要當個吃飽的俊傑。
有總比沒有好,從此刻起就是紀雨石的座右銘。
「喂,訂個餐,對,就一份套餐A,其他不要了。地址是樓上3305,姓名?紀先生。」
樓下旺鋪里,一名店員跨門而入,背著送外賣的保溫箱,腳上一雙黑面白底的李寧跑鞋。橘紅色的送餐服背後是四個大字,阿旺快餐。
「大興,有單子!樓上。」出菜口遞出一張紙,手寫的。
外賣小哥放下保溫箱,卡在下顎的安全扣和摩托半盔的下巴托勒緊了他的臉。五官大、輪廓深,高於常人的鼻樑卻配一雙微下垂的深眼,有存在感強烈的地域感,倒像個風馳電掣的摩托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