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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30:51 作者: 我思悄悄
    沈慕摟著他往屋子裡走,「不要臉, 要喬喬。再說了, 喬喬不喜歡嗎?剛才……」

    「你……你自己就不是嗎?你這麼親我,沒點反應才不是男人。」蘇知喬理直氣壯地反駁起來。

    「是,喬喬是不是男人, 我最清楚了不是嗎?」沈慕偏頭咬住蘇知喬的耳根, 呼吸吹入耳廓里,叫蘇知喬無處可躲:「喬喬, 回房間好不好?」

    「不去。」蘇知喬忍不住偏頭要躲,卻是把最脆弱的脖頸暴露給了沈慕,被一口咬住, 頓時嗚咽一聲,不敢動了:「我警告你,再咬我試試看啊……」

    「我就咬你了。」沈慕叼著那一點細嫩皮肉磨了磨便鬆口,低頭往下吻去,用高挺鼻尖蹭著他細嫩的肌膚。蘇知喬的肌膚里散發出香甜的味道,對沈慕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吸引。

    蘇知喬強自按下沈慕的手,意志十分堅定,掙扎道:「你說要跟我談的,現在是在幹嘛?」

    「喬喬,都這樣了……能不能等會兒再談?」沈慕箭在弦上也只能忍耐著,捉著蘇知喬的手指在唇邊輕吻,呼吸燙得嚇人:「喬喬……」

    蘇知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沈慕看著他的眼神都變了,卻因為沒有得到允許而強自忍耐著。他這麼大的個子半跪在自己面前,眼神灼熱,肌肉緊繃,像只盯住了獵物蓄勢待發的野獸,又像只沒有得到主人允許不敢妄動的大狗。

    蘇知喬覺得心裡的氣順暢了不少,抬高下巴傲嬌道:「不行。你這次別想再混過去。你不說就走,就這一次機會,你自己選。」

    「喬喬……」沈慕覺得自己要瘋,捉著蘇知喬的手指緊了又緊,眼底幽光明滅,到底是鬆了手,一瘸一拐地去了洗手間。等他出來,蘇知喬已經換了身乾淨衣服,坐在沙發上等著了。

    看著沈慕瘸著腿走路,蘇知喬臉色一紅,正色道:「說吧,你要跟我談什麼,一次性老實交代清楚了。」

    「好,我答應過的,今天把事情坦白跟你解釋清楚。」沈慕想坐到蘇知喬身邊,被他一個眼神警告,只得拉開了一點距離,坐在沙發邊緣。

    沈慕沉吟著,開口道:「虞清是虞嘉的弟弟……」

    「虞嘉是誰?」蘇知喬打斷道。

    沈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蘇知喬滿眼茫然,他頓了頓:「當年隔壁班的虞嘉,那個……娘娘腔。」

    蘇知喬啊了一聲,在心裡迅速回憶起了虞嘉。不是他記性好,而是那個虞嘉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在每個學校里,似乎總會有那麼一個舉手投足娘氣十足的男生,在男生們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年代,這樣的人與靶子無疑,成為校園霸凌事件的受害人也就不難想像了。蘇知喬還曾經為他出過頭,結果黎秋陽還險些為他跟人打架。

    但是令蘇知喬最不慡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沈慕在跟他冷戰之後,就被這個虞嘉給黏上了。兩人一度形影不離,學校里都傳說校糙沈慕跟娘娘腔虞嘉在一起了。一時間,碎了多少少女心,也碎了蘇知喬一顆少男心。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蘇知喬最討厭的人除了沈慕就是虞嘉。

    想到這裡,蘇知喬眼神不善地看著沈慕:「是他啊?」

    沈慕暗道不妙,握住蘇知喬的手,被甩了幾下也不鬆開,繼續道:「虞嘉已經不在了。」

    「……」蘇知喬掙扎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他感到說出這句話後沈慕的情緒就低沉了下去。不在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一時愣怔,蘇知喬沒有再掙開,沈慕就繼續說了下去。

    當年沈慕離開蘇家,虞嘉也追到了帝都。沈慕那時跟蘇知喬剛剛決裂,正是心煩意亂,被虞嘉糾纏後徹底爆發了。他不留情面地把虞嘉吼了一頓,強行把他塞進了回程的大巴。

    「虞嘉還探出窗口喊著我的名字,我沒有讓他下車。」沈慕的嗓音嘶啞起來。

    「難道……」蘇知喬的心裡浮現出一個不詳的猜測,而沈慕的臉色證實了他的猜想。

    「那輛大巴在路上被疲勞駕駛的貨車撞上了,虞嘉是罹難者之一。」沈慕慢慢地回憶著,語氣越來越低沉:「是我害死了他。」

    蘇知喬啞然半晌,艱澀道:「誰也預料不到會出這樣的意外。你別這樣想……」

    「如果我當時對他耐心一點,哪怕送他去機場……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給我滾。」沈慕的眼睛有些紅,自虐般地回憶著:「我是三個月之後才知道的。虞嘉和虞清沒有家人,是虞清去認領了……遺體。」

    蘇知喬不由自主地被沈慕語氣里的悲傷所感染,他悄悄反握住沈慕的手,兩人十指交扣,試圖給沈慕多一點點的安慰。

    「虞清那個時候也才十幾歲吧。」蘇知喬回憶著,心裡對虞清的厭惡不覺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同情。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孤零零地去停屍房認領親人的屍體……他設身處地地想像了一下,根本想不出如果自己是他,遇到這樣的情形會怎麼樣。他忍不住插話道:「你說虞清自殺,是因為這件事嗎?」

    「不止是這樣。」沈慕注意到蘇知喬的小動作,心裡微暖,摸了摸他的頭,回憶著虞清的事。

    這也是他最愧對虞嘉的一點。虞清從小就有輕微的自閉傾向。虞嘉在的時候,兩兄弟尚可相依為命。在虞嘉去世後,他的堂叔伯們為了霸占虞嘉父母留下的房子,居然把虞清送去了一家精神病院。那種地方,就算是正常人關進去也廢了。

    沈慕在三個月後才得知虞嘉的死訊,又廢了一番力氣才輾轉找到虞清。那家私立精神病院坐落在郊區,四周是光禿禿的山坡。破舊的樓房,高高的院牆,頭頂上的天空是常年不散的陰霾。一看這個地方,就知道裡面的環境會是怎麼樣。

    虞清被醫院的人領出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髒得不成樣子,掛在身上空蕩蕩的。沈慕一眼就認出了虞清,他有一張跟虞嘉一模一樣的臉,卻瘦得不成樣子,顯得兩隻眼睛越發地大,透著股神經質的明亮。

    虞清看著他問:「你是誰?」

    沈慕還只是一個剛滿十八的少年,他幾乎要被強烈的愧疚感壓垮:「我是沈慕,你哥哥讓我來接你回家。」

    虞清笑起來,瘦脫了形的臉上透著股異樣的天真歡喜:「我知道你,我和虞嘉每天都要談起你,我們都很喜歡你。」

    沈慕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穿上,帶著他離開。回程的車上,虞清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手裡緊緊抱著沈慕的一條胳膊。他的手指枯瘦,布滿了細碎傷口,斷裂的指甲里有黑紅的污跡。沈慕輕輕撩起他的袖子,上頭的傷痕更是觸目驚心。

    那時候虞清已經很不對勁了,沈慕卻是過了很久才發現的。他剛回到帝都,卻沒有回歸沈家,而是忙碌著學業,還要賺錢養自己和虞清----他從蘇家帶走的東西屈指可數,一張存摺,一塊蘇明遠送給自己的表,還有一張蘇知喬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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