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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知喬的心臟忽然感到一陣久違的疼痛，整整五年了，被他刻意忘記的往事一旦揭開，還是疼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杯子裡的水已經不冒熱氣了，韓小棋輕手輕腳地給蘇知喬添上熱水，才認真地看著他道：「知喬哥，既然你還喜歡他，那你們為什麼不和好呢？」

    「和好？」蘇知喬的心被說得痒痒的，眼睛都發亮了，嘴上卻道：「可是他不願意……也不是不願意吧，就是……」

    想到沈慕回來時的表現，一會兒裝酷翻臉不認人，一會兒又硬給自己擼了一把，蘇知喬也拿不準了。

    看著蘇知喬一臉的「快來說服我我好想複合」，韓小棋善解人意地勸道：「聽起來他也不是不想跟你和好啊。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想不會那麼容易就淡掉的。如果你真的還喜歡他，不如跟他再試試看？」

    「說得輕巧……」蘇知喬偷偷嘀咕了一句。

    韓小棋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時間太晚了，我得回去了。」蘇知喬一口氣喝乾了水，把空杯子放在桌上，順勢起身：「跟你聊了這麼久，我的心情好多了。」

    蘇知喬走到門口，又想起來正事：「你這幾天請假吧，先別去夜校了，到時候那姓喻的又堵你怎麼辦？行了，別送了。」

    韓小棋跟到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溫順得像是某種食糙動物：「那知喬哥你路上小心，到家了給我報個平安。」

    蘇知喬擺擺手，走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三點了。蘇知喬現在自己在外頭住，房子是家裡給他買的小三室，不算大，勝在地段好。以前總嫌棄房子小了，今晚卻覺得空蕩蕩的。

    洗完澡後躺在床上，一聲幽幽的嘆息從蘇知喬的嘴裡傳了出來。這要是在家裡，他媽肯定要罵他，小孩兒家家的嘆什麼氣，把好運氣都趕走了。

    自從沈慕回來之後，他嘆氣的頻率簡直超過了前五年的總和。反正都是沈慕的錯！

    蘇知喬在床上煎帶魚樣的翻了一會兒，手機響了，是韓小棋發來的微信，有好幾條，都是問他有沒有到家的，最新的一條是語音。蘇知喬點開：「知喬哥，你到家了嗎？」

    韓小棋的困得都口齒不清了，帶出一點兒口音，軟軟的吳儂軟語，可愛得很。

    蘇知喬一拍腦袋，回家淨顧著洗澡了，完全忘了給韓小棋報平安。這孩子居然硬撐著不睡等他。

    蘇知喬飛快地回覆：「我到家了，剛才洗澡沒看手機，你快睡吧。」

    韓小棋的回覆很快，估計是一直盯著手機呢：「嗯，知喬哥，開心點，想他就去找他吧。晚安。」

    「乖孩子，晚安。」蘇知喬立刻回復道。

    韓小棋那邊沒動靜了，估計是睡著了。蘇知喬盯著韓小棋的最後一條信息發呆：「想他就去找他吧。」

    說得輕巧，他真的還有臉去找沈慕嗎？他今晚跟韓小棋講的初戀各種純潔美好，實際上……那是源自於一個惡作劇的開始。蘇知喬心虛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想到自己當年作的大死，就恨不得穿回去打自己一百八十個打耳光。

    蘇知喬和沈慕在一起之後，兩個人在學校里雖然沒有出格的舉動，但是這兩個從無交集的人陡然親密起來，已經足以讓同學們大跌眼鏡了。

    班級里的同學開始開沈慕蘇知喬的玩笑，誰也不知道蘇少爺和沈慕怎麼忽然間就要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被冷落的黎秋陽可就不幹了。

    他趁著課間把蘇知喬拽進了廁所里：「喬喬啊，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天天跟沈慕膩在一起。哥讓你去試試他而已，你可別太入戲，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去你的，誰把自己搭進去了？」蘇知喬抽回自己的手，心不在焉地往外看：「有話快說，沈慕還給我講題呢。」

    看著他的樣子，黎秋陽痛心疾首：「喬喬，你跟沈慕的關係什麼實話變得這麼好了？別嚇我啊，那小子長得是帥了點，那你也不能這麼沒原則啊？」

    「你瞎說什麼呢！他長得好不好看關我什麼事啊。」蘇知喬頓時炸了，臉頰漲得通紅，想也不想地就否認道：「我這不是在麻痹他嗎？我跟他向來連話都說不上兩句，一下子就上去試探他，他肯定會懷疑的。」

    第十三章

    蘇知喬越說越肯定，最後都要被自己說服了，還點了點：「我這叫循序漸進。」

    黎秋陽也沒多想，一心惦記著看沈慕的笑話：「那你也別鋪墊太久了。我看你倆最近這麼如膠似漆的，沈慕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沈慕看他的眼神？黎秋陽沒有別的意思，但是蘇知喬瞬間聯想到了別的事情上。

    兩個人雖然偷偷談起了戀愛，不過也只限於牽牽小手親一親的程度。但是最近沈慕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火辣露骨得蘇知喬都不敢跟他對視了。

    蘇知喬的臉騰地紅了，甩甩頭不敢再想下去：「我這不是故意讓他愛上我嗎？然後再狠狠地打他的臉，這樣才有意思。」

    「我去，你什麼意思？我就讓你試試他是不是真喜歡你，你居然還跟他？！」黎秋陽急得都破音了，有同學走進廁所，他連忙又壓低嗓音，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趕緊跟他斷了，這是開玩笑的事兒嗎？」

    「那……那我怎麼跟他說呀……」蘇知喬的眼睛四下亂飄，就是不敢跟黎秋陽對視：「其實他人也沒那麼壞，要不就算了吧……」

    「什麼叫算了？你不會是真喜歡上他了吧？你忘了你爸媽這麼多年感情不好，罪魁禍首是誰了？」黎秋陽狐疑地瞅著蘇知喬，語氣越來越嚴肅：「還有你，你跟他演了這麼久的戲，要怎麼收場？祖宗，你不會是演著演著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吧？你可千萬別啊，你要是彎了那我不成罪人了？」

    蘇知喬的反應十分激烈：「開什麼玩笑！演就演。你以為我裝了這麼久不煩啊？」

    「那你就趕緊的，想個辦法跟他斷了，別再跟沈慕這麼下去了，我真怕你彎了。」黎秋陽鬆了口氣。

    他沒看見，他轉身後蘇知喬糾結茫然的臉色。

    這段日子完全沉溺在跟沈慕的戀愛里，蘇知喬早就把自己的初衷忘到九霄雲外了。現在黎秋陽的一番話把他打醒了，他怎麼能跟沈慕在一起呢？別說自己不是同性戀，跟他搞上的可是沈慕啊。

    他爸要是知道了……蘇知喬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腿軟。他爸可是拿沈慕當親生兒子看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搞上了，沈慕會怎麼樣他不知道，但是他的下半生估計都得在輪椅上度過了。

    上課鈴聲響起，蘇知喬只得把那些念頭甩開，急匆匆地跑回了教室。走向課桌的時候，沈慕向他看了過來，點漆般的眼眸裡帶著只有他所熟悉的熱切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