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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皮倒了杯溫水給他，韓小棋接過去捧在手裡，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胃裡溫暖了，漸漸平復下來，這才把事情斷斷續續說了個大概。

    他以前在另一家店裡當服務生，惹上了一幫富二代，帶頭的那個姓喻的欺負得他很慘，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開始追他。韓小棋這樣一個鄉下來的小純潔哪兒見過這個架勢，嚇得半個月工錢都不要就跑了。

    他今天下了課，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一出門就碰上了那個姓喻的，質問他上次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就跑了，最後還動手動腳起來，韓小棋趁他沒防備，狠踹了他一腳就跑了。

    「靠，耍流氓嘛這不是？」蘇知喬憤怒地拍了把吧檯，痛罵了那個姓喻的一頓，心裡隱約覺得耳熟。好在喻這個姓挺少見，他回頭去打聽一下。

    皮皮比較有經驗，擔心道：「那人堵在你的學校門口，不像是湊巧，應該早就打聽好了。說不定也會找到咱們酒吧來。」

    「那怎麼辦啊？」韓小棋的臉色更白了，他剛才是嚇壞了無法思考，現在回想起來，喻修遠的樣子像在門口等很久了，像是專門來堵他的：「知喬哥，他不會追過來吧？」

    蘇知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怕，就算那混蛋追來了，咱們還有程嶼頂著呢。」

    「現在程嶼不知道在哪家旅館呢，等他來，小棋都被人綁走了。」皮皮看韓小棋嚇成那樣，道：「要不你先回去吧，今天的夜班我幫你上了。」

    韓小棋眼巴巴的：「不行，就你一個人怎麼頂得住，太辛苦了。」

    「就這樣吧。不行就提早關門。」蘇知喬一錘定音，拉著韓小棋站起身來：「我開車送你回去。」

    蘇知喬順手提起韓小棋的書包，真沉。這孩子也太上進了。韓小棋還是魂不守舍的，蘇知喬只好扶著他的手臂，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出了門。

    酒吧一條街這個時候正開始熱鬧。韓小棋走到一半想起鑰匙落在酒吧里了，回頭去取。蘇知喬把車開出來後，就停在路邊等他，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馬路對面是家新開的酒吧，叫尚品，聽著像賣衣服的。看門臉裝修走的是高大上風格，這個時候很多人進進出出，看來生意很不錯。蘇知喬多看了幾眼就發現了端倪----進出的全是男的，出來的一對一對的，也都是男的。是家gay吧。

    這時有人踉踉蹌蹌地出來了，喝得醉醺醺的，路都站不穩了，靠著電線桿子下滑坐在了馬路上，像是在等人。有男人過去跟他搭話，他只是閉著眼睛不理會。路邊有車經過，車燈照在他的臉上，還是個挺漂亮的男孩子，小鼻子小嘴的。蘇知喬忍不住多看了眼。

    「知喬哥，等急了吧？」韓小棋回來了，拉開車門坐在了后座上，小臉紅紅的冒著熱氣，是一路跑來的。

    「急什麼呀，我不趕時間。」蘇知喬笑笑，發動了車子。眼角卻忽然閃過一道熟悉背影。

    他猛然扭頭看去，馬路對面出現了一道穿著黑色大衣的高挺身影，懷裡正扶著剛才的那個男孩子，往一輛車上走。那個男孩子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腳步都踉蹌了，被他塞進了后座。

    「……！！！！！」蘇知喬的手猛然抓緊了方向盤，眼睛都要瞪脫窗了。

    靠，沈慕！他的腦子裡閃過彈幕般的槽點，沈慕在這兒幹什麼？撿屍？不可能不可能。那個男孩子跟他挺熟的，說不定是熟人。不，這個認知讓他更慌張了。同學會那天，邱鷺問過沈慕，現在是不是單身。當時沈慕的回答是什麼來著？

    「不是。」

    沈慕的身邊有別人了。蘇知喬當時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認了，他不願意想，只當這個可能不存在。但是當他親眼看見沈慕跟另一個男生摟在一起，還以這麼親昵的姿態離開時，蘇知喬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棍，整個人都是懵的，心態崩了。

    韓小棋見蘇知喬瞪著窗外發呆，跟著看過去，卻只看見街上人來車往，並沒有什麼異樣：「知喬哥，你在看什麼？」

    「沒。」蘇知喬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保持著鎮定，開車把韓小棋送回家的。在面對韓小棋擔憂的目光時，他還能若無其事地笑笑：「別擔心我，我還是第一次上你家呢，要不要招待我一下啊？」

    「對啊！」韓小棋反應過來，有點手忙腳亂地收拾掉床上的幾件衣服，把被子推到一邊露出空地來：「知喬哥你坐，我……我給你倒杯水吧，我這裡連茶葉都沒有。」

    韓小棋翻出自己的杯子，拿著電熱燒水壺去接水。蘇知喬就自己一個人站在房間裡轉悠。韓小棋租的房子在城中村，進來的時候七拐八繞的，外頭的環境也不好，有點髒亂。

    房間也很小，二十平不到，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就差不多了滿了。不過房間裡倒是收拾得挺乾淨，看得出韓小棋很懂得生活。深藍色的床品，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雜物都用紙箱子收著，放在桌子底下，也不占空間，不顯得雜亂。

    蘇知喬看見桌面上還養著一顆多肉，晶瑩剔透，看著挺好吃。他用手指撥弄了一下，掉了一顆葉子。

    蘇知喬連忙轉身，把那倒霉的多肉藏在自己背後，對韓小棋道；「你這兒收拾得不錯啊？小房間有小房間的味道，看著真有意思，我都想住這兒了。」

    韓小棋拆開一袋餅乾放在乾淨的盤子裡，那還是他從烘焙課上帶回來----學校允許他們帶走自己的作品，聞言不好意思地笑道；「哪有啊，知喬哥你住慣了好地方，在這裡會睡不著的。」

    說話間水燒開了，韓小棋用開水把杯子燙乾淨，倒上大半杯水，跟餅乾一起端過來放在桌面上。房間裡沒有多餘的地方，兩人一塊兒坐在床上。

    蘇知喬拿起餅乾丟進嘴裡，蘇脆，香甜中還帶點兒鹹味：「好吃。小棋你的手藝真好，以後開家甜品店，我一定幫你打廣告。」

    韓小棋謙虛著，眼睛卻發著光，蘇知喬的話讓他感覺自己的生活的確是向著一個很光明的方向發展了：「我做得還不算好。不過老師也誇獎我了，還說我可以繼續深造。」

    「那感情好。」蘇知喬吃了幾塊就不吃了，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知喬哥，你不吃了嗎？是不是覺得味道不大好？」韓小棋立刻盯著他，有些沮喪。看來知喬哥剛才是安慰他而已。

    「不是不是，我就是……」韓小棋哪兒都好，就是太敏感自卑了。別人的一點兒小動作都會被他看在眼裡仔細琢磨，然後都歸咎在自己身上。這跟他的童年經歷有關，蘇知喬覺得心疼。

    他摸摸肚皮，撐。他嗑了一晚上的開心果，還吃了塊蛋糕，現在實在沒有地方塞餅乾了，但是為了不打擊韓小棋好不容易攢起的自信，他繼續往嘴裡塞著餅乾，咔嚓咔嚓嚼著：「好吃的。就是吃多了口乾，我喝點水潤潤。」

    韓小棋這才高興了：「知喬哥你喜歡就好。我改天可以多做點，咱們酒吧的材料更好，口味也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