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2023-09-27 12:29:32 作者: 不會抒情
方自強便成為了許屹川第一懷疑對象。
應門的是一個瞎子女人,看著年紀不大,頭髮卻花白了一片,熱情地歡迎了許屹川。
女人雖瞎,倒水的動作卻很熟練,看上去像是早已習慣了眼盲的生活。
許屹川無法謝絕女人的好意。
「許老師,您坐,」方母開心地笑著,「小強昨天被孩子他爸帶東柳去了,明天才回來……」
許屹川微微一怔。
方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小強……是不是又得表揚了?」
許屹川眉頭微擰,沒等他開口,方母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俺們家啊,就這一個苗子,還好娃爭氣,沒讓俺們操心,哈哈,看俺在瞎說什麼呢,俺這眼睛想操心也沒辦法……」
說著,兩行清淚從灰白的瞳孔里流出。
眼淚和鼻水齊流,方母突然屈身下跪:「許老師,謝謝您對俺娃的關心,俺給您磕頭了。」
許屹川連忙將方母扶起,看著那白色的鬢角和灰白的瞳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方自強的小團伙被許屹川遣散了。
那晚上的孽雖然不是方自強親自造的,但和他的團體一定脫不了干係,成年人的惡大多為了利益,小孩子的惡卻很純粹,他們不分黑白、不辯善惡、不明是非,拉幫結派找尋集體認同感,以欺壓霸凌為樂,以作惡多端為榮,人類殘忍的本性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西柳村十分閉塞,根本不存在什麼管教所,要管教也只能許屹川親自上陣了。
他找方自強談了話,雖然這個小光頭無惡不作,但畢竟還是個未成年小孩兒,畏畏縮縮地有些怕他。
人命關天不是兒戲,惡語相向自然是行不通的,許屹川決定苦口婆心地感化。
也不知道成沒成功,但一提及那被方自強蒙在鼓裡的老母親,小光頭便痛哭流涕。
不管行不行的通,他們休想再欺負紀堯雨一絲一毫了。
許屹川留下「好自為之」四個字,離開了。
到家的時候,紀堯雨正在屋頂坐著發呆。
許屹川拿出手機偷拍了一張,就算隔了一些距離,漂亮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辨。
他取了件厚實的羽絨服爬了上去,從後面抱住紀堯雨,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姿勢有些曖昧,但他卻不以為意,一連串動作做得自然大方。
他看著紀堯雨紅紅的耳垂,突然萌發了親一口的衝動。
他假裝咳了兩聲,躺在一旁,一手枕著後腦勺,一手拿出一根煙,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最近事太多,煙都來不及抽上兩根,但他也不點著,就這麼叼在嘴裡過乾癮。
自從上次偶然發現紀堯雨對煙味過敏,他便不再當著紀堯雨的面抽菸了。
初冬的風乾澀又陰冷,颳得人臉上有些疼,許屹川的頭髮被風帶亂了方向,凌亂中帶點瀟灑恣意,五官深刻又立體,標準的帥哥長相。
紀堯雨偏過頭,認真地欣賞著許屹川望天的側顏。
他的川哥,太好了。
「小傢伙,偷看我做什麼。」許屹川嘴唇動了動,將煙放進煙盒。
紀堯雨收回了視線,順著許屹川的眼神望過去,天很高,雲很淡,空氣很清新。
紀堯雨也躺了下來,用頭挨著許屹川的頭。
許屹川笑了,一把攬過紀堯雨的肩,道:「你真的個幸運星,一來我家,天就晴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誇他,紀堯雨心裡浸了蜜一般甜,心想,有你這把傘,是晴是雨,又有什麼關係。
許屹川沒忍住,拿出手機又是一頓拍,紀堯雨羞澀地任他擺弄,不時露出一個配合的微笑。
小孩兒的鏡頭感與生俱來地好,拍出來的照片張張自然,毫不矯揉造作。
許屹川一邊翻看著自己的傑作,一邊感慨紀堯雨的盛世美顏——比那些什麼國民校草、四千年一遇的美男好看不知多少倍。
突然聽見一個聲音輕輕說:「川哥,我們合照一張吧。」
許屹川不由地一愣,他從沒想過和紀堯雨合照,因為他的目光和鏡頭裡一直都只有紀堯雨一人,他甚至覺得自己強加進去都會破壞那份獨特的美感。
怎麼回事,怎麼莫名其妙就滿足到想哭。
鏡頭反轉過來,兩個頭緊緊湊在一起,他們來自天南地北,他們的身世千差萬別,但他們卻緊緊依偎在一起。
不願分開。
第七章
紀堯雨住過來之後,家裡似乎才有了一些人氣,以前許屹川不太做飯,一個人隨便吃吃就應付過去,但現在他不僅要做,還要做得漂漂亮亮、有質有量,想方設法讓紀堯雨長肉。
不僅如此,許屹川每天都帶著紀堯雨鍛鍊,慢跑、伏地挺身、籃球、跳繩……農村里沒有什麼健身器材,所有實用的道具都被派上了用場。
一開始紀堯雨相當不適應,跑一圈就臉色發白,許屹川一邊心疼,一邊咬牙督促。
好在小孩兒很能吃苦,就算再累都要堅持到底,後來漸入佳境,紀堯雨正處最花季的年齡,精力充沛得不行,現在的他不用許屹川監督,自個兒都知道每天早起圍著田邊跑五圈,再加三十個伏地挺身和一分鐘平板支撐,下午放學後練一個小時籃球,晚上睡前跳半個小時繩。
紀堯雨尤其對籃球這項運動情有獨鍾,一開始許屹川只教了他一些簡單的籃球技巧,偶爾給他放放籃球比賽視頻,剩下的都靠他自行摸索,紀堯雨人高腿長有優勢,跳起來有一種迷人的張力,天生就是打籃球的料,現在許屹川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當個球迷,在場外鼓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