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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29:32 作者: 不會抒情
方自強不服氣地接過許屹川遞來的籃球,哼了一聲,魯莽地塞進紀堯雨的懷裡。
「方自強,你就是這個態度嗎?你如果仍舊不知悔改,那我就要和你的父母談談了。」
方自強偏過頭,嘟著嘴道:「可是籃球已經還給他了。」
「那你伸出右手。」
迫於父母大關的威脅,方自強不情不願地照辦。
許屹川抓住方自強的右手,轉頭對著紀堯雨,聲音溫柔了許多:「來,把左手給我。」
紀堯雨顫巍巍地伸出左手。
許屹川將兩個人的手扣在一起,對方自強說:「你得向紀堯雨道歉,這才算和解。」
方自強自然不肯照辦,卻又掙脫不開許屹川的鉗制,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紀堯雨也從未見過這陣仗,他右手抓著許屹川的衣擺,微濕的眼裡寫滿了害怕。
許屹川重複:「道歉,保證以後不會再拿別人的東西。」
方自強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照著許屹川的詞過了一下嘴。
許屹川有些無奈,這孩子性子咋就這麼倔呢?
「方自強,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這是不對的,如果你想玩,可以直接找他借,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相信紀堯雨也不會不借給你,對吧?」
最後一句是朝著紀堯雨說的。
紀堯雨抿了抿嘴,點點頭。
可這一切在方自強眼裡卻是一種羞辱,他從來沒有如此丟臉過,一雙眼睛通紅,滿是憤怒與不甘。
紀堯雨抽了抽手,方自強被鬆開鉗制,憤憤地跑了。
哎,看來這小孩還是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許屹川嘆了口氣,對上紀堯雨心也柔軟了幾分,他將紀堯雨攬進懷裡,摸了摸那柔順的頭髮,安慰道:「乖,以後誰都不會搶你的東西了。」
小孩兒抱著失而復得的籃球,擦乾眼淚,強撐起一個笑容。
信任的種子早已長成參天大樹。
小孩兒只長個子不長肉,讓許屹川很是頭疼。
許屹川是村裡的香餑餑,走哪兒都有人給他送禮,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都是地道的農村土貨,原滋原味,營養豐富。
這天村口的王寡婦給他送了只老母雞,肉都給他一塊塊宰好了,就只需要下鍋就行了。
許屹川無以為報,送了王寡婦一張明信片,上面印著大城市的風光。
王寡婦將明信片視若珍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不敢多做停留,嬌羞地跑開了。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其實也未必見得,這裡的村民大多都樸實善良,刁民也只有那麼幾個。
老母雞經燉,少說得四、五個小時,許屹川招呼紀堯雨晚上來家裡吃雞,小孩兒聽到雞肉就口水直流,平時雞蛋都沒怎麼吃過,更何況雞肉。
許屹川決定好好犒勞一下小孩兒,他擅長下廚,知道怎麼燉雞才能讓雞肉不柴不爛,又準備了好幾道營養豐富的小菜,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小孩兒興奮的表情了。
紀堯雨卻遲遲不來,本來鮮嫩的雞肉被熱了兩三回之後,全都熟爛在鍋里。
許屹川看著一桌的涼菜涼湯,心底升起一股隱隱的預感。
他焦躁地套好衣服,帶上手電筒出門找人去了。
他挨家挨戶地問,終於打聽到紀堯雨的家,許屹川這才知道,兩個人的住處隔得很遠,好些時候小孩兒都是深夜來,深夜歸,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吹了多少冷風,許屹川越想越心疼。
可到了紀家小院,黑燈瞎火的根本就不像有人在家,許屹川敲了敲門,果然無人應門,只好失望而歸,沿路呼喊著紀堯雨的名字。
但回應他的只是遙遠的狗吠聲和看熱鬧的村民。
紀堯雨到底去哪了?
許屹川已經聲嘶力竭,但始終不願放棄尋找,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和無力,沙啞的聲音裡帶著顫抖的哭腔。
是的,他害怕到想哭。
就在他絕望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呼救。
許屹川瞬間聽出來,是紀堯雨。
「堯堯——」他向著聲音的來源狂奔過去。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股惡臭,許屹川內心大喊不妙,藉助著手電筒微弱的光,他看清了自己的所在地——一個廢棄的積肥坑。
裡面全是發霉發臭的排泄物,無疑就是惡臭的來源地,而坑底居然有一個人!
紀堯雨!
許屹川的呼吸幾乎瞬間停滯,他無比疼愛的小孩兒就這麼無助地坐在滿是糞便的坑裡,身上掛滿了髒污。
為什麼,為什麼要去玷污最純潔的靈魂呢?
「堯堯,對不起……哥來晚了。」張口時,兩行眼淚終於憋不住滑落。
許屹川哽咽道:「拉著我的手。」
這個坑近不算高,無奈坑壁太滑,紀堯雨又被惡臭熏得暈乎乎的,大晚上無人聽到他的呼救聲,他已經在滿是糞便的坑裡泡了兩個小時,全身使不上力。
許屹川雖然身強力壯,但他並不能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將紀堯雨拉上來,他想也不想,立刻跳入坑中,惡臭的糞水瞬間將他包圍,他卻絲毫不退縮,緊緊摟住紀堯雨,安撫道:「乖,別怕,你踩在哥肩頭上去,用一點點力就好,慢慢來,有哥在……」
就這麼一會兒時間,惡臭熏得他頭暈眼花,那呆了更久的紀堯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