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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03:01 作者: 鏡許
    許晏禾羞愧難當,深深埋著頭。

    聞潯又說:「坐下來吃吧,都說了是一百年後,沒那些規矩。」

    許晏禾想,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一百年前就沒規矩,現在還是。

    她覺得一百年後的少爺比一百年前還要難應付,雖然不是病蔫蔫,但是變得兇巴巴。許晏禾在心裡嘆了口氣,她轉過身,回到水槽邊,彎腰拿起被聞潯扔進垃圾桶的小鍋,放在水龍頭下面,繼續洗。

    「……」

    聞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次性筷子幾乎被聞潯單手擰斷。

    有種拳拳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和許晏禾完全溝通不了,原本他還有些愧疚,覺得自己聽信了聞茜茜的無妄猜測,就認定許晏禾是小偷,沖回來捉賊,結果許晏禾只是偷吃了幾個糊掉的水餃。

    聞潯剛想道歉,許晏禾先道了歉。

    唯唯諾諾的樣子惹得聞潯心煩。

    許晏禾就像他命里的克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許晏禾在他面前刀槍不入。

    聞潯沒有應付異性的經驗,從小到大,他連聞茜茜都沒哄過幾次,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和許晏禾說話,許晏禾才能聽懂,他的要求很簡單,他只是想讓許晏禾坐下來吃頓飯。

    他還想知道,許晏禾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哭、不道歉、不下跪啊?

    聞潯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點,然後就推開塑料飯盒坐著,胳膊搭在旁邊的椅背上,懶洋洋地看著許晏禾打掃廚房。

    許晏禾做事情很認真,雖然她看上去對這個廚房裡的一切都很陌生,每次伸出手之前都有所猶豫,但她還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擦拭大理石台面,把調味的瓶瓶罐罐擺正。

    察覺到聞潯不動筷子了。

    許晏禾很有眼力見,迅速洗了手,恭恭敬敬地把島台上的杯子端給聞潯。

    聞潯瞥了她一眼,她還以為是自己態度不夠恭敬,於是把肩膀壓得更低。

    「……」聞潯也懶得糾正她了,接過杯子。

    許晏禾如釋重負地鬆了肩膀,轉過身繼續打掃。

    她從廚房台面一直打掃到地面,蹲在地上,一塊瓷磚一塊瓷磚地擦。

    聞潯百無聊賴地看著她。

    許晏禾當他是監工,做得更加仔細。

    不多時,許晏禾把廚房的角角落落打掃得乾乾淨淨,鋥亮到能反光,纖塵不染,她氣喘吁吁地站起來,累得額頭上都是汗。

    她鼓起勇氣回身對聞潯說:「少爺,從明天開始,我給您做飯吧。」

    她好像閒不下來。

    聞潯抬了抬下巴,示意許晏禾看向檯面上的說:「那些你會用?」

    許晏禾搖頭。

    「你想做就做吧,明天讓鐘點工過來教你,」聞潯決定任許晏禾自由發展,拎著自己的杯子回了電競房,關門前又想起來什麼,折去客房,從衣櫃裡翻出一件長袖外套,扔在沙發上,「聞茜茜的,你——」

    他本來想說,你想穿就穿。

    但他知道這句話對許晏禾無用,於是改成:「穿上。」

    許晏禾忙不迭小跑過來拿起外套。

    聞潯咣當關上門。

    聞潯長這麼大沒像今天這樣無語過,他平靜的生活被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一個聽不懂話、無法溝通、唯唯諾諾、惹人煩躁的舊時代封建小丫鬟。

    聞潯揉了揉眉心。

    給邢遠昭發了消息:【上線。】

    不知不覺,遊戲就打到凌晨,邢遠昭開麥說:「不玩了不玩了,網吧這邊空調凍死人了,我回宿舍了。」

    聞潯推開鍵盤,仰頭閉了閉眼。

    凌晨一點半了,也不知道許晏禾在做什麼,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咚」,像是某個實心的重物撞了一下門。

    像是鬼打牆。

    聞潯狐疑地起身,步伐放緩,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輕輕往下壓。

    他先看到一襲如瀑黑髮,四散開來,發尾垂在地上,和恐怖電影貞子的鏡頭別無二致,聞潯的心懸到嗓子眼。

    然後他就看到許晏禾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一副睏乏的模樣,但還是強挺著精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捧著一隻玻璃壺,腦袋一晃一晃地問聞潯:「少爺,您渴了嗎?這邊有水。」

    聞潯詫然:「……你在幹嘛?」

    「我在給您守夜啊,」許晏禾真的困了,站都站不穩,可憐巴巴地揉了揉眼睛,咕噥道:「少爺,已經很晚很晚了,您怎麼還不睡啊?」

    第7章

    聞潯冷著臉把許晏禾趕進客房。

    他指著床,對許晏禾說:「給我睡覺。」

    許晏禾一下子就清醒了,打了個激靈,慢吞吞地往門板和衣櫥之間的角落裡挪動,聞潯抬手搭在門邊,攔住了許晏禾的退路。

    許晏禾低著頭。

    「許晏禾。」

    「在。」許晏禾的眼睛開始左右亂瞟。

    深夜兩點,聞潯和陌生異性共處一室,這件事要是被邢遠昭知道了,聞潯估計能被他不間斷念叨三年。別提邢遠昭了,就連聞潯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和許晏禾的相處時間滿打滿算加起來剛超過十二個小時,短短半天時間,聞潯的情緒高高低低起伏了十幾遍。

    夜太深,聞潯也不想和許晏禾再糾纏,於是用了許晏禾能聽懂的句式:「你,現在住在我這裡,是不是要聽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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