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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48:10 作者: 沁沐星辰
    印辰悅的目光在印亦楓和游伽兩人之間一滑:「你自己心裡清楚。」然後抬起手腕:「我沒時間和你們耗在這。」繼而將頭扭向印亦楓:「最好一輩子不要再回來。」說完就大步邁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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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密--勸說】

    隨著印辰悅的身影的消失,游伽僅存的意志力也全部渙散,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塵埃里,再也拔不出來,那些曾經她自以為快樂的日子仿佛在瞬間蒙上了一層嘲笑的鉛漬,看不真切。只知道有一種叫淚的東西划過臉龐,流進嘴裡,很咸,很苦……

    「去醫院吧。」雖然沒有再流血,但游伽額頭上那個口子還是異常的明晰,印亦楓語氣裡帶著自責。事情來得如此的突然,似命運冥冥之中的安排,又似一場無厘頭的笑話,讓他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游伽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水抹開,搖著頭,聲音哽咽之中帶著沙啞:「不用了,我沒事。」

    印亦楓沒有再勸慰,而是轉身上了樓,頃刻便提著一個藥箱下來,從裡面取出棉簽和酒精:「把頭抬起來。」面上已經水過無痕,仿佛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

    「我自己來吧。」說完從印亦楓手裡接過東西,自己拭擦著。

    印亦楓沒有執著,而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直到游伽將一張創可貼粘在腦門上才緩緩的開了口:「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或許我這次我回來真的是錯了。」臉上掛著歉意,但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成份。

    「伯父,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是因為我媽媽你才?」拋妻棄子四個字游伽沒有說出口,但是這件事情卻在她心裡投下了一抹陰影。一直以來,她都很羨慕自己父母的感情,她曾單純的希望和洛雨軒也可以像那樣相濡以沫,相敬如賓。

    印亦楓雙目較先前更加深邃而陰鬱,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飄過,然後不帶任何痕跡的消散:「我們曾經深愛過彼此,而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游伽雙手五指不由得掐進掌心,腦袋也隨即轟了一聲,這句話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威懾力卻異常之大,餘威撞擊著她的每一處神經:「那為什麼沒有走到一起?難道是我媽背叛?」最後兩個字游伽說得非常小聲,從小她就以母親為標杆,尊敬而佩服。

    印亦楓面色突然變得異常凝重,口吻十分凜冽的呵斥:「不要這樣詆毀芷莜,她沒有背叛我。」

    游伽全身禁不住一顫,本來她還打算代母親道歉,而印亦楓這樣的回答讓她既好奇又慚愧:「對不起,既然不是媽媽的錯,那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印亦楓抬頭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並非每一對情侶都可以終成眷屬的,也不是相愛的兩個人走在一起就一定會幸福,比如說我和芷莜,她想要的,我永遠給不了,我能給的,卻不是她想要的,倘若當年她真的選擇了我,我們兩個人可能沒有一個能幸福,她會被自己內心的壓力扼住快樂的咽喉,而我會因為給不了她幸福而自責。與其兩個人都痛苦,還不如讓其中一個幸福,所以嫁給你的父親是最好的結果,唯有他才能給她安寧的一生。」語氣之中有頗多的無奈,但感情卻又是那樣的真摯。

    這是游伽聽到印亦楓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也是最讓她感動的一段話,她沒有想到為了成全自己的母親他竟然可以放棄自己的一生,這樣的愛情恐怕是她這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求的,不由得又是一陣熱淚盈眶,再次將淚水拭乾:「既然你選擇了放手,為什麼不開始新的生活,更何況你已經有了家庭。」

    「放手並不等於忘記,有些東西只會越烙越深,就像吸毒的人一樣,等到意識到它危害的時候,才會發現其實它早就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再也戒不掉了。」眸子亮光一閃,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你跟我來。」

    剛才的話,游伽似懂非懂,但是內心卻被撼動,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怎樣去定義一份感情,也沒有見過有人可以把感情參悟得如此透徹。

    當游伽回過神來的時候,印亦楓已經離開邁步上了樓,正緩步走向那扇朱紅色的房門。

    游伽只得聽話的跟在身後,腳卻在微微顫抖,手抓著扶梯很緊很緊,儘管已經知道答案,但是突然間要親眼目睹,她的心還是加速得厲害。

    但見印亦楓很自然的將房門推開,然後示意游伽進去。

    游伽慢慢的度著步子,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從房內投出的幾道柔光上,直到終於置身室內才將眼睛起。

    「她就是辰悅的母親。」印亦楓眼睛看著面前躺在床上的女人,語氣很疏離,仿佛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白色的牆壁,沒有一點瑕疵,乾淨如雪,金色的陽光從窗外點點灑進,落下一地燦爛,也將本來就敞亮的房子裝點得更加通透,屋子裡裝潢非常簡單,除了一張床和一套看上去非常精密的醫療設施,別無他物,順著印亦楓示意的方向,游伽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身體被一層粉色的被褥罩著,只露出了一張微微發白的臉,看樣子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由於離開太遠所以五官看不太清楚,但游伽可以斷定她是個極漂亮的女人。

    「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游伽小聲的問道。

    印亦楓兩指在眉心輕按了兩下,目光卻並未在女人身上多作停留:「從樓梯上摔下來腦部受損,已經十四年了,在辰悅十三歲的時候。」印亦楓的面色依然波瀾不驚,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出了房間。

    游伽也隨即退出了身子,轉眼便見印亦楓已經坐在客廳,左手夾著一支煙,但似乎並不在行,只抽了兩口就咳嗽起來。

    「真的是你推的嗎?」記得印辰悅好像說過,但是游伽不是很相信,在她看來印亦楓不是那種會因為做出這種事而不負責任的人。

    「雖然不是我推的,但也是因我而起。」印亦楓無奈將手裡的煙掐滅,三十多年來,終於第一次有了想抽菸的衝動,卻發現煙也已經不適合他。

    「那你為什麼不解釋?」直覺告訴她,印亦楓一定對印辰悅隱藏了許多實情,並且寧願他誤會也不肯說出來。

    「錯了就是錯了,就算是錯得有原因,但還是錯了,解釋只是為自己的錯誤找一個無力的藉口罷了。」然後將話題一轉,深邃的雙眸帶著一抹溫情看向游伽:「我從來沒有給過辰悅什麼,那孩子從小就獨立,偏執,有時候做事會失去理智,同時也會傷害很多本來不想傷害的人,比如他今天那樣對你。你也看到了,他的母親躺在裡面那麼多年,都是他一個人在照顧,任誰都會怨恨,我不怪他恨我,因為是我咎由自取,只是我不想他再傷害自己,雖然我不知道這一個月里你們相處得如何,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他心裡有你,只是他一直在刻意排斥,不願承認,所以我希望你能和他平心靜氣的談一次,現在事情都已經明朗,沒有什麼說不開的,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唯一能為他做的,給他一個機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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