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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45:34 作者: 九層山
周青臉色蒼白,病號服下的身體傷痕累累,徐世顯回回來看他,要麼皺著眉頭睡覺要麼睜著眼兀自跟天花板較勁,那表情怎麼看怎麼絕望。
「你以為我對自己殺了的人心懷愧疚?」
「不然呢,他攻擊你在先你出於恐懼捅了他一刀也情有可原,他自己命不好一刀沒了跟你沒關係,還有被你撞下山崖那輛車倆人被救了,所以你用不著對任何人有虧欠感。」
徐世顯是在開導他嗎?
周青搖搖頭苦笑,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可是消沉不是因為自己殺了人,而是因為他在不斷的回憶臨摹周盪的痛苦,他已經沒有任何理由來安慰麻痹自己周盪的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恰恰相反如果沒有他,周盪會順遂的按部就班的考研讀博做他的大學老師,最後找一個脾氣溫和的人相親相愛。
還有那個被封閉了多年的自己,好像已經完完全全被剝奪了光明只留下了徹底的陰暗面,它催促著驅使著周青去殺人去毀滅,甚至告訴他,他的一切行為為正義所授。
可周青知道,他不是正義,誰都不能代表正義。
「謝謝。」
周青低垂著頭沒看見聽到一聲「謝謝」後的徐世顯一動不動緊緊盯著他的側臉,半晌嘴角才浮起一抹僵硬的笑。
「別感謝我,畢竟我可是逼著你分手的人。」
周青吐出口氣笑容淡淡,「一碼歸一碼,分手這件事我還是想把你片成生魚片。」
「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再說,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什麼都行,你讓祁放回去吧,做藝人的哪有天天陪床的時間,幫我把閆成叫來我想問他點事。」
徐世顯抿緊唇似在忍耐,直到周青又問了一遍,這才咬牙切齒道:「你那個朋友,在我父親手裡。」
他追著周青上了棕天山,手底下幾個人去協助正準備偽造現場的花臉,沒成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人連同周青朋友全讓父親的人端了。
「想殺我的人也是你父親?」
徐世顯移開跟周青對視的目光點了點頭。
「那好,把我交給你父親,只要讓趙閆成毫髮無傷回到h市。」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不是想跟你喝茶聊天,他想殺了你,如果他要抹殺掉一個人太容易了,你他媽怎麼也這麼無私,你們姓周的人都是聖人啊,啊。」
周青咳嗽幾聲壓下嘴裡的血腥味,偏著身子把徐世顯扔在桌上的直刀握在手裡,「我曾經打過一場比賽,層層選拔淘汰掉一個又一個人就為了這把刀,那時候我年輕氣盛志向高遠,以為自己多牛逼其實就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如果當初我不好勝,不跟你打那場斯諾克,不贏你,根本不會有後來的事。我以為我輸了那把刀是我運氣差技巧不如人,其實老天是在幫我,我以為我贏了你的時候其實我輸了。」
「我不是聖人,但我才是罪孽根源,我已經沒辦法接受身邊任何一個人再因為我受傷害,如果當年死的人是周青就不會橫生這麼多事端。」
徐世顯深深吸了口氣抓緊了旁邊的椅背,手背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分外可怕,心裡最深的傷口被狠狠撕裂,剜心之痛疼的他直不起腰,「我說過,不會殺你第二次,誰都不行。」
「樓下是你母親的病房,祁放可以走,我會另外找人照顧你,但你別想離開醫院,你朋友我會把他帶過來。」
說完這句話徐世顯摔門離開,周青忍著腰部的刺痛感把自己放躺,眼前一片亂麻,握太緊刀柄硌痛了手掌,周青用刀尖抵住心臟靜靜觀察映照在刀體上的自己。
他其實不想死,他很貪圖溫暖。
【「哎,你也在這啊,要不要比一場?」
周末陪同學來放鬆心情的周青,意外撞上了正在打桌球的章銘,不過也不奇怪,學校周圍的娛樂活動除了網吧就是這幾個五根指頭數的過來的地方。
「不比。」
「怕輸啊?」
同學開了一桌,周青把雙肩包往沙發上一扔,扭頭冷冷的道:「我贏了你你就離我遠點。」
章銘呲牙笑,別提有多欠扁。
周青這人有多優秀,讀中學那會穩穩霸占級部第一名三年,後來以絕對的高分考入c市中英文學校,平常打籃球玩板玩累了會在第一排趴倒睡覺,即使老師拎他起來做題給他一分鐘緩衝時間立馬就能將解體思路完整呈現在黑板上。
關鍵是這人不僅學習好,籃球斯諾克都玩的賊六,撩的一手好妹卻不自知。
承載了眾人期望的標準別人家的孩子。
周盪時常感嘆,人與人之間差別大了去了,即使是雙胞胎他也望塵莫及。
結果,周青同學自信滿滿卻在這場比賽中慘遭滑鐵盧。
「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我們沒下過任何賭注。」
章銘非常自來熟的走過來勾肩搭背,「你不是說你贏了讓我理你遠點,可現在我贏了我就可以離你近點對吧,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
周青嫌惡的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推開,眼珠一轉笑道:「周盪,蕩漾的盪。」
「我叫章銘,文章的章銘記的銘。」】
再次踏足大宅徐世顯忍著不適感一路走進門。
「少爺您回來了。」
女傭此起彼伏的問好,徐世顯蹙著眉加快了步伐,他不喜歡這種活在上個世紀的儀式感。
徐母見兒子回家了立馬上前把人抱住,高興萬分地道:「兒子你終於回來了,快通知廚房今兒中午做鵝肝松露還有那個藍鰭金槍魚……」
「媽,我不在這吃飯,他在哪?」
「世顯,別跟你爸慪氣了好不好,他是為了你好。」
從小到大他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句「為了你好」,這話簡直跟羊肉一樣成了他的過敏源,聽見渾身不舒服。
徐世顯推開母親徑直去了書房,徐母踩著小細跟「噠噠噠」跟上兒子生怕最親近的兩個人又像幾年前一樣大鬧一場。
徐父正在書房磨墨提筆揮斥方遒,「浩然正氣」四個大字躍然紙上。
「把你帶走的那個男人交給我。」
徐父並不抬眼,似乎對自己的字不太滿意,專注的盯著「正」字端詳。
直到聽到開保險的聲音,徐父才抬頭暼了眼向自己名義上的兒子,「本事了,敢拿槍指著你老子。」
徐父眼睛裡的鋒芒絲毫沒因為上了年紀而被歲月掩蓋,早些年演練場上拼刀在眼尾留下的疤痕平添了幾分痞氣。
「我說了不讓你碰他,聽不懂人話嗎。」
「兒子兒子,你這是幹什麼,那是你爸啊。」徐母抱住徐世顯握槍的手,大有要打打死我的架勢。
徐父離開書桌走到徐世顯跟前平視這個屢次忤逆他的兒子,抬腳踹向徐世顯大腿根踹了他一個趔趄,徐母趁機奪過槍抱在胸前往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