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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01:16 作者: 渡鷗知
過了幾秒,才看清楚站在開關那裡的人。
黑衣黑褲,平直的鎖骨清晰可見,他不像剛剛睡醒,臉上沒有睏倦的痕跡,相反看著挺清醒。
水梨對著他揮了揮手,風颳過手掌的空隙,她問得愧疚,「……是不是被吵醒了,不好意思啊,我晚上忘了關窗戶。」
他從開關那兒走開,向她走近,整個人從平面的變成具體的立體的,水梨可以感受到他和她擦身而過的一瞬,帶起的小小風流。
他俯身,從茶几上抽了根煙,立過來,黃色的那頭在茶几上豎著磕了磕。
火光照亮他的臉,那一瞬,是炙熱的,水梨仿佛能感同身受那種熱度。
他卻想起了什麼,猩紅火光在空中一頓。
「……沒關係,我不在意,你可以抽。」也不知道水梨哪裡來的意識,就這麼脫口而出。
他抬了腦袋,看了她一眼,指尖一點,依舊收了煙。
他做得明顯,所以水梨也沒有過多困在,自己剛剛是不是又在自作多情的糾結里。
他不抽菸,時間又太晚,無事可做,所以兩個人失了話題。
水梨動了動冰涼的腳趾,覺得那燈塔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炙熱。
反而有種如水似的冰涼。
下一秒,他的視線直直看過來, 「沒被吵醒,一直沒睡著,所以不用道歉。」
是在回答她剛剛問的問題。
水梨愣了半秒,「哦」了聲,點了點頭,怕幅度不夠,他看不清,又點了一下。
他可能覺得她這樣有點好笑,唇角往上提了提,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她,又在某處忽地頓住。
水梨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她赤、裸的腳尖不合時宜地出現在,眼帘中間。
怕他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夠正常,水梨頭髮一刺,「……剛剛太著急了,忘了穿。」
他收回目光,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只讓她穿上,水梨急忙照做,腳尖重新踩上鬆軟的拖鞋時,她才發現,腳尖好像凍得已經麻木。
他們是沒什麼話題的。不同於白天,可以做飯,可以問今天吃什麼,她可以給他遞菜葉,給他洗土豆。
可是等到了晚上,失了這些白天可以做的事,她就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水梨指尖扣了扣手掌心,想重新躺回床上的想法強烈,靜靜等待黑夜過去。
可是他拍拍沙發,讓她坐過來。
像被牽引的線,水梨不自覺坐過去,和他距離得不近不遠。
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卻觸摸不到。
窗外雨幕連連,雷聲陣陣,室內燈光點點,他們之間卻來得格外靜謐。
「……為什麼沒睡著?」好不容易,水梨打破了這份靜謐。
他看過來,視線像帶著窗外潮濕的水汽,冰涼刺骨,讓水梨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太過冒昧和私密。
還好幾秒後,他就移開了,水梨扣了扣沙發,想說,「對不起。」
他已經說話,「我有點睡眠障礙……」
「……」
這話不好接,她不是可以問怎麼會這樣的那種關係,也不可以問多久了,是不是因為和她住在一起。
甚至她都沒想到,他會真的告訴她這種事。
愣了半晌,她只說了一句乾巴巴的「哦」。
便徹底失了話題。
氣氛太過於靜謐,祁屹周又看過來,看見水梨垂著眼瞼,指尖不自覺地扣著沙發。
他把她的指尖移開,說,「沙發要被你薅禿了。」
水梨定睛看,雖然是皮質的沙發,但是已經可以看到指尖留下的小點印記。
他讓她把手放好,說自己睡眠障礙已經很久了,和她沒什麼關係,不用多想。
接下來的話,就很好問出口了。
水梨問,他每天晚上是不是會到陽台?
他說,是。
她再問,去陽台幹什麼?
他說,抽菸。
……
所有的一切就很好猜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有了睡眠障礙,所以會讓她十一點不要發出聲音,也會經常地夜間走出房門,在陽台站很久。
一根又一根煙的抽,等著時間緩緩流逝。
迎來一個新的黎明。
原來,每天晚上,他們隔著房門,卻都在做同樣的事——
渡過黑暗,等待白晝。
水梨的指尖越過他們之間的界限,拉了拉他的衣角,問,「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祁屹周一頓,掀眸看她。
水梨發現說得太過於抽象,她比劃著名,「我們就在沙發上,你一個被子,我一個被子,開著電視,一起等待天亮好不好?」
「……」
也不知道怎麼就行動起來的。
待到水梨回了神,她已經把自己的被子擺成一個沒棱沒角三角體,祁屹周也是。
燈又關了,世界只有電視機的光亮著,星星點點,灰灰黯黯。
在播放《動物世界》,說非洲大草原上的母獅即將迎來發、情期,大草原會變得更加危機四伏,雄獅將捍衛自己的領地……
水梨把頭也塞進自己的三角形被子裡,只用餘光看祁屹周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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