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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44:04 作者: 金陵雪
雷再暉知道這一定是鍾家的鑰匙無疑了。
看著他把鑰匙放進外套口袋,鐘有初突然有種異樣感覺----這裡真是她和雷再暉的家了!
「我爸說,不知道你會不會養花。院子裡的那些花花糙糙就拜託你了。」
雷再暉笑著問她:「伯父只把花花糙糙託付給我了嗎?就算只有花糙----你要知道,我的突發事件處理費收得很高。」
至少要先收一個吻。
在鐘有初情竇初開的時候,就幻想過和戀人在家鄉的晚霞下深深地接吻。她那時候對吻的理解都是從小說中看來,只有幾個反覆出現的形容詞,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樣子。
現在才知道每對戀人的親吻都不同罷?即使同一對戀人,每次親吻也不同。彼此大力箍著腰背,仿佛要融入到對方的骨血當中去一般,唇舌的親密挑逗令她雙膝發軟,只能虛弱地掛在他的手臂上,幾近窒息。
深吻過後,鐘有初無力地靠著他的胸膛,遙遙望著晚霞,用很虛弱的聲音對戀人道:「這是我眼中最美的景色。看它一千遍也不厭倦。」
人類窮盡一生之力,都在尋找至善至美。
可是在都市裡,高樓會撕裂一切,空氣會污染一切,看不到造物主賜予人類的美景就在眼前。
如果雷志恆見過這裡的晚霞,就不會執著於那人造的色彩。
雷再暉輕輕吻著她的髮絲。
「確實很美。」
葉嫦娥第二天才知道鍾汝意走了。
這對父女能夠打開心結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她開心極了,纏著鐘有初一遍一遍地問細節:「他會帶著你媽媽的展板,每到一個地方就拍一張照片?」
鐘有初也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告訴小姨:「是的。而且我上網看過了。爸爸的網絡簽名檔是『唯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葉嫦娥終於知道為什麼姐姐臨死前會獨獨修一封遺書給自己,告知醜陋真相,細細囑託一切,又讓自己發誓終生緘默,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將真相告訴姐夫與侄女。
不僅僅因為她了解自己的妹妹會永遠忠誠,更是因為她至少要做丈夫和女兒的白月光,硃砂痣。
葉嫦娥問鐘有初:「有初。你還想媽媽嗎?還覺得愧疚嗎?」
鐘有初抬眼望向在院子裡的雷再暉。
家居過日子穿西裝顯然是不適宜的,所以她帶他去買了幾套家居服。
她曾經擔心會不會不襯他的氣質,顯得滑稽。可真的穿上身,立刻擺脫老成持重的氣場,整個人朝氣蓬勃,年輕了好幾歲。
原來他的西裝不是天生fèng在身上。他也可以宜室宜家。
這個宜室宜家的男人,現在就穿著一套象牙白的連帽運動服在給花花糙糙修枝澆水。
鐘有初終於可以這樣回答。
「小姨。我永遠愛媽媽。這種感情應該比愧疚更重要。」
2
這天晚上雷再暉終於看到了傳說中葉嫦娥為鐘有初準備的晚飯。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能相信葉嫦娥為他準備了兩葷一素一湯,卻只給鐘有初一片蛋白,幾顆水果粒和兩片生菜葉子。
「有初,你就吃這個?」
「嗯。」鐘有初輕輕叉著連豬食都不如的晚飯,突然笑起來,「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曾經看過一個童話故事。故事裡說想要成為一隻漂亮的孔雀,每天只能吃兩粒蘋果核,喝一杯清水。我真的堅持了一個星期。」
她抱著碗,為自己當時的愚蠢舉動笑得喘不過氣來。
若說雷再暉的鴛鴦眼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不太看得出來別人的胖瘦程度。
因為鐘有初氣色一向還好,所以他也沒有關心過她的飲食:「你多重?」
為何要這樣苛著飲食?
「雷再暉!你說過『我一世不說,你一世不問』的!」鐘有初的死穴和所有其他女人沒有不同,「包括這個!必須包括這個!」
雷再暉沒再說什麼。
他知道院子有一口水缸,裡面養著兩條水庫釣上來的鱅魚。
鐘有初企圖阻止他:「你捉魚乾什麼?明天小姨要做糍粑魚。」
「把你那碗亂七八糟倒掉。」
他走進廚房,利落地找到各種配料,做了一鍋噴香的干燴魚頭端出來。
聞香而來的鐘有初已經候在廚房門口,不停地吞著口水了。
「我剛到國外的時候,沒有什麼積蓄,其他同學就教我清早去碼頭撿魚頭魚尾回來自己做。」雷再暉將筷子遞給她,包謹倫當年嘗過他的手藝,狂贊好吃,恨不得流淚,「試試。我很久沒有做過,好像沒退步。」
一是沒有時間。二是沒有場地。三是做一個人的飯提不起勁。
鐘有初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隱隱地疼。疼得必須立刻抱緊他,才能緩解。
她知道他在國外讀的書,做飯是生存必備技能,但沒有想到他能將這一技能都修煉至滿級。干燴魚頭實在太美味,她不知不覺就吃了個精光,還配了整整一碗白飯。
衝動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不由得長嘆一聲,將臉埋在沙發靠墊里:「明天小姨知道了會打死我的。真的會只給我蘋果核吃了。」
「我和她談。」雷再暉看她做出鴕鳥姿勢,不由得失笑,「如果有罪惡感,就不要坐著,運動一下。」
鐘有初撐著窗台往外看:「可是外面風好大。你不怕我被吹走了嗎?」
「在家裡也可以做。」他指了指樓梯,又把她從沙發墊子裡撈出來,圈進自己懷中,「剛吃完飯,先歇一歇,陪我看一會兒書。」
樓梯?運動?上樓做運動?什麼運動?還要先歇一歇?看書?看什麼書?春宮圖?
鐘有初無可避免地想歪了……
(台長有話說:雷再暉叫你爬樓梯啊!他的專業書籍哭死了!)
「怎麼了?」雷再暉覺察出她有點不妥,「臉紅得這樣厲害。」
鐘有初一對水蒙蒙的丹鳳眼望進他靈魂深處。
她吶吶地問:「再暉,我很想知道----你以前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說一個,說一個印象最深刻的就可以了。」
多說幾個,她怕自己會衝動地把他趕出去。
她真的想知道?雷再暉合起書,突然想起有一年在威尼斯,遇到一個女孩子在街角挑選面具。
「當時心裡一動,想過去請她喝杯咖啡。」
鐘有初做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後來呢?」
「沒有後來----正要走過去,才發現她戴有婚戒。」
鐘有初意興闌珊地哦了一聲,微微掙脫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看了她一眼,便要請她喝咖啡。我和你出生入死,你叫我等你半年。」
但凡女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是有些矛盾的。
他在遇到我之前的感情不能太平淡,又不能太刻骨;不能太甜蜜,又不能太悲傷;不能太樸實,又不能太浪漫,不能太蒼白,又不能太豐富。
他輕輕鬆鬆一句話,八戒全破。
雷再暉聽她有興師問罪之意,不得不提醒:「有初,我們可是先一起吃了飯。」
鐘有初輕輕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試圖掙脫他的懷抱。
雷再暉立刻摟緊了她,覺得她大吃飛醋的模樣真是十分可愛:「你到底是要聽我的感□,還是純粹想吃一吃醋?嗯?」
鐘有初避而不答,玩著他帽子上的拉繩,好像是替他遺憾一般:「沒有後來的原因是她已婚,而你要做君子。」
雷再暉發現她很喜歡繞線繩,一圈圈地纏在手指上,又一圈圈地鬆開。
他其實早已忘記那個女孩子的模樣。不過剛才鐘有初問起,首先閃入他心頭的就是這場不期而遇。
那是距他心動最近的一次。
「如果換做是你,我就會搭訕。」雷再暉捉住她的手指,柔聲道,「我想,對於你,我的視而不見可以維持一杯咖啡的時間。」
一霎那,鐘有初有些恍神。
雷再暉輕輕地咬了一下她嬌嫩的唇瓣,難得有些邪氣:「怎麼?發現我其實不是君子了?」
鐘有初搖頭,輕輕一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好在----君未娶,妾未嫁。」
「君未娶,妾未嫁」這六個字她是用戲曲那嬌憨的語調念出來的,抑揚頓挫,眼波流傳,手指輕探,點上戀人的鼻尖。
因為成長背景的原因,雷再暉其實獨占欲比較強。
尤其是越親密的人,他的霸道就表現的越厲害。
在鐘有初雙手送上來的旖旎風情中,他不自覺將她抱得太緊,又吻得太用力過火,小斜眼兒便發了嬌嗔,輕輕推著他的胸膛:「喂,痛啊!」
鴛鴦眼抵住她的額頭,深深地望著她的一對眼睛,一切都在不言中。
長長睫毛下,一對異色瞳孔看著鐘有初的心都化了。
一眼是男人的深情,一眼是孩子的純真。
她便勾住他的脖子,含羞帶怯地問:「你還看書嘛?」
他定了定心神,看看表,已經九點多,該走了:「不看了。」
鐘有初便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上樓去了。
不知為何,雷再暉已經換好了衣服,鐘有初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下樓送他。
他覺得奇怪,便上樓去敲她的房門。
門虛掩著,一敲便開了。
鐘有初的閨房很大,亦很豪華。從水晶吊燈到羊毛地毯,從梳妝檯到衣帽間,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奢侈。
(台長有話說:虐你虐的太厲害,給個豪華套間住住好了。)
雷再暉從世界各地寄給她的瓶子列成一排,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展示櫃裡,與兩隻花豹公仔為伴。
她已經換了一條睡裙側躺在床上,背朝著他,從肩至腰,從腰至臀,從臀至腿,玲瓏曲線令人移不開目光。
她跑上樓來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準備,對著整屜的內衣看來看去也沒有啥特別的,思來想去,決定換條睡裙算數。
心慌意亂難以平靜,她於是翻起了枕頭下面那本最喜歡的愛情小說。
正看到男女主角開始滾床單,聚精會神的鐘有初就感覺到床一沉,轉了個身,差點滾進雷再暉懷裡去。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她兩頰火燒火燎起來,四肢卻又是冰涼的,再定睛一看,他已經換了正裝:「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