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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40:57 作者: 約耳
    這時候天雖然黑了,但正是飯點,街上還很熱鬧,他們兩人身形惹眼,又牽著手,太容易暴露了,沈槐走到街上後也有些緊張,側頭對任垠予耳語:「帽子壓低點,我帶你走條小路,我上學那會兒去那打過架。」

    任垠予不是本地人,雖然來這座城市已經很多年了,但顯然不知道繁華的商業區隔壁,拐過幾條小巷後就是一片人跡稀少的河堤,附近是些老舊的居民樓,只有一個老人在河堤旁遛兩條老狗。

    沈槐指了指不遠處有道樓梯探下河堤的地方:「以前這裡人就不多,有次秦朔惹了麻煩,幾個小流氓在校門口堵他,秦朔青春期的時候拽得二五八萬,也不怪得罪人,其實我除了柔道課,沒怎么正經打過架,心裡還有點兒犯怵,把那幾個小流氓喊來這兒,就前面那樓梯那,我們都沒想讓林修上,讓他在一邊看書包,我和秦朔二對五,竟然打贏了,最後一個沒被打趴下的想偷襲,被林修一書包輪到了河裡。」

    「喲。」任垠予眯著眼睛看了看那道樓梯,「你校服還在嗎?回家穿給我看看?」

    「不僅穿給你看,也順便給你還原一下鬥毆現場?」

    任垠予笑眯眯的:「捨得打我?」

    「說得好像我沒揍過你。」

    任垠予想起自己被踹下床兩次,第一次的那一腳確實把他踹得一口氣上不來,不愧是練柔道的。

    於是任影帝一點不臉熱地轉移了話題:「我要是也在就好了,沒見過你打架,你還會柔道?」

    「學過兩年,早忘了。」

    沈槐一直在看那些老舊的居民樓,忍不住道:「這裡地段其實不錯,離商圈不遠,秦朔跟幾個做房地產的爭這塊地的開發權爭了有三五年,好像是有個領導的媽住這兒,不捨得搬,就一直沒談下來。」

    沈槐隨意說著,任垠予沒應聲,他以為對方不感興趣,一回頭,兩人的鼻子差點兒懟上,任垠予是湊近在聞他的頸間。

    「什麼香水,好好聞。」

    「好聞啊,回去送你一支,潘海利根的麋鹿。」

    「嗯。」任垠予笑眯眯的,左右看了看沒人,遛狗的老頭都走得比他們快,離很遠了,於是挨得更近些,完全貼著沈槐走。

    沈槐想了想,說:「我們倆之前住一塊的時候,我工作忙,你也經常在外面拍戲,其實沒有好好聊過天。」

    「那現在有空了,現在聊。」

    「你能別聞了嗎?跟狗似的。」沈槐伸手薅了一把任垠予的頭,「我想了想,我也怕我聊的東西你不喜歡,我們不會一直談戀愛,還是要過日子的,我不會每時每刻都對你花心思,哈,雖然調情方面我是天賦選手,但是我的煩惱,壓力,見到路邊的破樓就想起收購之類這些俗事,這些我也會跟你提起,時間久了,濾鏡就淡了,這是必然的。」

    沈槐把一串意有所指的話說完,沒聽到任垠予出聲,回頭去看,對方微微低著頭看他,眼睛亮得嚇人一跳。

    「你說不會一直談戀愛,會跟我過日子?」

    任垠予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緊緊盯著沈槐,看沈槐露出訝異的表情,而後又迅速變得無奈,那無奈里又有意思甜蜜,於是心跳跟著一起七上八下,幾乎要把耳膜敲穿。

    沈槐沒料到他會對那句哪怕是拎出來看也不見得多動人的話,會讓任垠予激動成這樣,他沒說,但他的手被任垠予攥得塊斷了。

    「啊。」沈槐點頭,「不然呢?你不是奔著過日子來的?」

    「你,你,那我們現在,現在是?」任垠予的嗓子好像都啞了

    沈槐忍著手疼,展露笑容:「現在是正式的戀人關係。」

    任垠予好像一瞬間靜止了,短短几秒過去,他的睫毛終於顫了顫,垂下眼,找到了沈槐的嘴唇。

    沈槐知道會被吻,但他喜歡主動一點。

    他伸出手摸了摸任垠予的唇瓣,湊上去,湊到一半的時候非常要命地發現,這個距離必須踮腳,算了,踮就踮吧,任垠予這會兒都快當機了,經不起一點兒變數,於是他稍微踮了下腳跟。

    任垠予感覺自己的嘴唇被沈槐碰到了,然後含住了。

    那是沈槐的吻啊。

    任垠予一把抱住了沈槐,就在這條沈槐跟小流氓打過架的河堤,就在這條沈槐惦記著地皮的河堤,就在這條沈槐說「時間久了,濾鏡就淡了」的河堤。

    任垠予暈暈的,他知道沈槐剛剛的那番話有言外之意,沈槐想告訴他,時間會讓他們對彼此不再花那麼多的心思,總會露出最日常最無聊的那一面來。但他抱著沈槐,卻在想,太狡猾了。

    沈槐太狡猾了。

    沈槐是個會柔道的高中生也好,噴著昂貴香水卻惦記拆老人家的舊房子的商人也好,還是對自己對自己那麼細膩,那麼體貼,那麼那麼好的沈槐。都一點不無聊,哪裡會無聊呢?

    他一輩子都會對他熱情洋溢的,他敢肯定。

    「為什麼就一定會淡呢?」

    沈槐換氣的時候,聽見任垠予小聲說話。

    「嗯?」

    「淡了的就是真的嗎?我對你永遠都會很賣力的,賣力就是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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