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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40:57 作者: 約耳
    任垠予第一次意識到,演戲可以讓一個長相併不是多麼亮眼的人,變得耀眼難當,把幾十米的距離拉近到好像貼著鼻尖,自己兩顆眼珠的聚焦能力被調到最大,頂著斜射的刺眼陽光,辨識袁喊痛苦時額角鼓起的青筋。

    那些話劇社裡敷衍又業餘的比劃頂多只能算cosplay。

    任垠予下課後讓同學幫忙打飯,也爽了開黑打遊戲的邀約,跑去劇組跟工作人員搭訕,說想要個袁喊的簽名。

    工作人員往旁邊一指,說袁喊不就在那嗎,你去就行。

    任垠予這才發現袁喊坐在不遠處,正埋頭扒盒飯,他有點兒汗顏於自己沒認出來,跑過去謹慎地跟袁喊打招呼,遞上筆記本。袁喊很隨和,放下盒飯給他簽了名,還問要不要寫點什麼祝福語。

    任垠予很驚訝,下午目睹了袁喊光芒四射的狀態後,他以為袁喊應該是位大咖,沒想到如此親和,他想了想,說:「請你寫:祝任垠予找到夢想。」

    袁喊問他名字分別是哪三個字,揚筆寫了,字很瀟灑,末了抬頭沖他笑笑:「祝你找到自己的夢想。」

    任垠予從那刻開始,決定奉袁喊為偶像。

    然而回去後,任垠予上網查了資料,卻發現袁喊的百科資料只有幾段介紹,照片也少得可憐,在他們學校拍的這部電視劇,袁喊演了個說不清是男四還是男五的角色,不過已經算是他履歷里最拿得出手的番位了。

    任垠予皺著眉研究有袁喊出現的劇集,發現袁喊完全不受關注的原因主要是長相和年齡,他還很年輕,這個年紀的角色多是需要吃感情戲的,自然需要長得好看,不然就只能龍套,而需要演技的角色的有老戲骨了。袁喊因此戲路狹窄,戲份稀少,自然出不了頭。

    任垠予隔壁桌的舍友在看武俠劇,任垠予看了眼在劣質特效下耍帥的男演員,某種想法生了根。

    次年任垠予經由一次小規模海選,出演了某個碳酸飲料的廣告,正式出道。

    又四年後,任垠予已經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演員,而那時30歲的袁喊初展宏圖,有媒體說他大器晚成。

    任垠予偶然得到一次私人晚宴的邀請,在宴會上他見到了偶像袁喊,正欲上前搭話,卻見袁喊被人拖進了暗角,任垠予焦急跟去,撞見袁喊被人壓在牆上親吻,並無抵抗,衣衫凌亂場面火熱。

    而壓著袁喊的人,正是沈槐。

    晚宴不久之後,袁喊拿到了影帝,他在獲獎感言中特别致謝伯勞的Boss,頒獎直播中鏡頭給了伯勞的CEO彭儒林,但彭儒林沒有沖鏡頭致意,有人說是因為袁喊指的Boss是沈槐而非彭儒林。

    這個小插曲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隔天任垠予就接受了伯勞的橄欖枝,在與原公司約滿後簽到了伯勞。

    但他還是沒能和袁喊說上話,三個月後袁喊離開了伯勞,自己成立了影視公司,伯勞上下瘋傳,袁喊早有打算,資源人脈帶走不少,包括伯勞最棒的經紀人申閔。

    任垠予當時只是小角色,參與不到核心信息網中,但是他覺得,袁喊並不是傳言中那麼機關算盡。

    那天晚上他撞見袁喊和沈槐親熱,兩人差點兒要當場就範,沈槐卻被一個電話叫走,袁喊便一個人整理好衣服,到陽台抽菸,任垠予看到他含著菸捲,眼淚落下來將裹著菸草絲的紙皮打濕。

    那刻起,沈槐在任垠予心中的感覺,便像袁喊唇邊濕掉的菸捲,預示苦澀與烈嗆。

    烤箱「叮」的一聲,蛋糕散發出濃郁香氣,任垠予把甜點取出來,摘下隔熱手套,給沈槐發微信。

    任垠予:我做了巧克力蛋糕。

    沈槐很快回了。

    沈槐:晚上回去吃,不過要先吃你

    任垠予:那你要抓緊,我快化掉了。

    沈槐:媽的

    沈槐:你是冰淇淋嗎

    任垠予:是啊,你是冰箱。

    沈槐:?

    任垠予:沒有你我就硬不起來。

    沈槐:……媽的

    任垠予放下手機,一邊晾涼蛋糕一邊準備奶油,這時沈槐的微信又來了。

    沈槐:對了,《塢堤之決》的那個男主我很喜歡,你好好表現

    原來這是沈槐的安排……睡過以後就要立刻追加獎賞,這的確是沈槐的一貫作風。

    那沈槐知不知道袁喊也參加試鏡了呢?

    任垠予抿了抿嘴,正好抿到不知何時蹭到臉上的可可粉,嘴裡微微發苦。

    任垠予:如果我爭取到沈總喜歡的這個角色了,沈總會不會雙倍地喜歡我?

    沈槐:嗯,一打地喜歡你

    任垠予雙手杵著流理台,低頭看著平放在檯面上的手機屏幕,直到屏幕暗下來。

    第十一章

    周四的試鏡,地點在原小軍和他夫人的夫妻公司,任垠予和文婭準時到了,接待他的是原小軍的夫人楊玲。

    「小軍他在路上了,很快就到。」楊玲穿著旗袍,眼角的皺紋都顯得很溫婉,給任垠予沏了茶,她介紹說自己將擔任《塢堤之決》的製片,跟任垠予討論了一會兒劇本。任垠予在上周就把劇本看完了,半成品,剛剛寫到二十集,全劇五十集,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後續了,如果各方面都到位,這會是一部好劇。

    然而喝了第三杯茶,原小軍也還沒到,任垠予覺出意思來,楊玲沖他笑得臉都有些僵,很是不好意思,他反倒不焦躁,微笑著拒絕了第四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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