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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0:35:00 作者: 天涯黑人
    「爺您明鑑。」站在桌邊的看著有五六十歲的圓胖男子彎著腰,畢恭畢敬的回話。他的聲音帶著尖細,一聽就知道是太監:「京裡面的閒散旗人好歹要有點事干——碩王府的事情,也不算什麼軍國大事——」

    所以,在這處處貼著「莫談國事」的茶館裡,也就這些王公權貴們的風流韻事能讓這幫子閒人磕磕牙了。

    「外面的閒言碎語傳成這樣子,弘曆他都沒注意一下?由著那些個奴才們欺辱我愛新覺羅家的血脈?」頭髮已幾乎白完了了的老人身形乾瘦,但那黑漆漆的眼睛閃爍著冷光,依然有著懾人的威嚴:「不算軍國大事?天子無私事!」

    這位已經七十五歲高,敢點著現任皇帝的名諱批評的老人,就是當年的雍正皇帝,現在的太上皇。十六年前他退位給自己的兒子後,便對外宣布雍正帝已大行,帶著一些心腹居於蘇杭一帶,輕易不回京城。

    「……」身邊侍立的太監更加恭敬的壓低了身子,閉緊了嘴巴不敢接話。房間內十幾個護衛侍女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的只拿自己當木頭人——當爹的能這麼說兒子,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可不敢接這個話。

    「蘇培盛,準備著上摺子吧。」又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太上皇漆黑的眼中冷意融化了一點:「說我這兩天會回去。這些個污七八糟的事他忙的來不及管,我總是要替他看這些的。」

    「嗻。」身邊服侍了幾十年的大太監蘇培盛甩馬蹄袖打了個千,順便擦去額上的冷汗——到京城了馬上要進宮了才通知少爺,四爺您的幾十年都沒變啊汗……

    分割,紫禁城中

    我們尊敬的乾隆陛下現在很鬱悶。

    科考又出現舞弊案了——雖然幾乎每三年的大比都會鬧騰一次,但這次是在江南!皇阿瑪還在那邊住著!

    果然,第二天那藍色封皮的摺子就砸在了他的龍案上。立刻派了一堆人下去查,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關的關,終於在一個月之內把這事搞定了——西北邊又鬧騰開了。

    作為一個忙的團團轉的皇帝,乾隆表示鴨梨很大。

    所以,我們忙著對付又一次反叛的準噶爾的皇帝陛下,是真的,完全的沒有注意到他一手挑出來的額附有什麼問題。而那些市井傳言,還暫時上達不了天聽。在被那拉皇后整頓的嚴實的像鐵桶一般的後宮中更是傳不起來什麼流言蜚語。

    正在乾隆安排完了出征西北的人選後,摸著下巴對著內務府送過來的綠頭牌認真思考時,一個氣度沉穩,看著有些眼生的太監走了進來,跪地請安後呈上一封藍色的摺子——

    藍色的!藍色封皮掐金線的!

    聖祖在上!皇帝陛下有氣無力的揮手讓內務府的人退下。翻開摺子,裡面短短的幾句話讓本來已經苦著臉了的皇帝軟了腿:「朕已到京,須明察暗訪些事,莫尋。兩日後歸宮,莫張揚。」

    須明察暗訪些事——皇阿瑪啊兒臣又幹什麼您老不滿意的了?乾隆皇帝寬麵條淚中。

    分割,上書房

    「孫大人,怎麼連您也——」

    「不止老朽,各部尚書,上書房諸位中堂,軍機處諸位章經,都在。」七十多歲了的工部尚書孫嘉淦拱了拱手:「岳老將軍,富察大人,二位可是來遲了。」

    「不知陛下這是——」剛迎接完西藏派來的求和使臣的傅恆遲疑的問。

    「從中午開始就不停的傳見各方面的臣子,問詢近來各處的情況,面面俱到。」新任的戶部尚書錢灃湊了過來:「現在正在問高大人河工——越是老臣問的時間越長,岳老將軍還是坐下來歇歇吧,陛下怕是要問起西藏之事。」岳鍾琪老將軍剛從西藏回來,聞言皺起了眉頭。

    「從中午問到現在?」傅恆挑了挑眉,與在場的老臣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神。

    「沒錯——」在雍正朝就是有名的直臣的孫嘉淦掩不住心事的點了頭:「恐怕是——沒錯的……」

    「……」他們在說什麼啊——聽不懂的職場新人錢灃同學迷茫中。

    一直到半夜三更,乾隆皇帝才結束了這場對諸臣工的折磨,大家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各自回家睡覺,留下皇帝陛下一個人蹲在宮裡長吁短嘆思考著自己這是哪點又得罪他親爹了……

    「富察大人,富察大人留步——」宮門口,正準備上轎的傅恆被恭候已久的錢灃攔了下來:「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富察大人指教。」

    「錢尚書,慎言慎行,須知天外有天。」傅恆猶豫了一下,還是含糊的提醒了一句,轉身上了轎。

    看今天這幾位老臣們的反映,這件事估計是真的了。皇上今天的表現,跟六年前幾乎一樣,驚慌失措的像是等著被家長檢查作業的學生——這次還要更慌亂一點。

    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裡,富察·傅恆摘下頂戴,轉動著朝珠思索著。十六年前雍正皇帝莫名的駕崩與圓明園中,已讓京中很多不傻的權貴們懷疑不已,但那些有權利站出來說話的卻都保持了緘默,於是乾隆皇帝順利登基,一切都這麼順利掩埋了下去。只是乾隆皇帝與江南的聯絡實在是密切了一點——

    六年前,富察皇后去世,後位空缺。偏偏那時地位最高的皇貴妃高氏,乃是一身份低微的旗下包衣漢女。皇上有意讓她掌管鳳印,為此與太后爭論多時。那時的富察家上上下下都氣的吐血——一個包衣奴才居然想頂替他們家嫡女的位置!但身為臣子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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