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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39:51 作者: 愁雲傷疤
池爹被嚇住了,「我這麼一個鬧心的兒子還不夠嗎?你還要再給我生?!我要的是孫子,是小乖孫子!」
簡直鬧劇。
屋裡只剩下他們倆。
杭宣依舊低著腦袋,問,「再添點熱水嗎?」
「不用,已經緩過勁兒了。」池淵拿過毛巾擰乾,邊嘆氣邊擦了手腳,又把毛巾丟回盆里。
他甩甩手腕,對杭宣笑道,「操,累死老子了。」
杭宣才憋回去的哭意頓時又要湧出來。
池淵看他一雙眼睛紅的嚇人,心軟又唏噓。
「沒事了,明天一早就走了。」
杭宣抿緊了嘴唇,「嗯。」
「那...那你煮碗元宵給我吃,好麼?我真的好餓。」
當然好。
兩個人收拾了一下,又鑽進廚房裡。
池淵坐在小方凳上,緊挨著柴火堆,讓灼灼的溫度烤著自己,舒服的直嘆氣。
杭宣問,「太晚了,少煮幾個吧,不好消化。」
「你看著辦。」池淵頓了頓,「再多加兩個,怕你待會兒饞。」
杭宣心裡熱燙的就像滾滾的沸水,「好。」
兩人捧著碗面對面吃,杭宣的碗裡就真的只有兩個小白糰子。
池淵看了就失笑,「說兩個就兩個啊?」
一邊笑一邊連著舀了三個元宵放進杭宣的碗裡,池淵又問,「聽張姨說你家是隔壁村兒里的,雖然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你也沒帶個手機來?」
杭宣搖搖頭,「家裡從我這兒拿了一千多,給我弟弟買了個兩三千的手機,之後我就沒再忍心...」
池淵癟嘴,隨後眼睛一眯,尋思道,「看你瘦胳膊瘦腿兒的,不像是下地做農活的,你在家裡幫什麼忙?」
杭宣笑起來,帶著一點點自豪,「紅白喜事操辦流水席,我是掌勺的。」
池淵一臉吃驚。
杭宣又說,「平時不忙的時候會用蘆葦杆編些小玩意兒,編的多了,我媽就拿到鎮上去賣,不過生意不太好,漸漸的我也不編了。」
池淵「嗯?」道,「你爸呢?」
「自己做煙抽,病的治不過來,前兩年就去世了。」
池淵張張嘴,小聲道,「這樣啊。」
柴火慢慢燒盡,屋子裡又冷下來。
池淵仰頭喝完最後一口甜膩的湯汁,又拿過杭宣的碗,往灶台上一放,牽著人手腕就往外走。
杭宣「哎」了一聲,「不洗了嗎?」
池淵說,「不洗了,漱漱口,回屋睡覺。」
屋裡有點兒變化。
池淵看到杭宣睡在了他那邊,羊絨圍巾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枕頭上,《聊齋志異》翻開倒扣在一旁。
池淵問,「我的被子呢?」
「被張姨拿去蓋了。」
「被她拿去蓋了?」池淵詫異。
「你的被子是新的,會暖和一些。」杭宣有點兒為難,「去...去找她要回來嗎?」
「算了。」池淵搖頭,「將就一晚上,跟你擠一個被窩睡吧,行麼?」
杭宣求之不得。
被子不大,兩個人蓋勉勉強強,杭宣便一個勁兒把被子往池淵那邊兒鋪,「我穿著棉襖睡,蓋一點就行了,不會冷的。」
池淵二話不說就把他那打著補丁的舊棉襖脫了蓋到被腳去,「躺好。」
杭宣落進了溫暖的懷抱里,被子也嚴嚴實實的蓋在身上。
杭宣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二十二歲了,怎麼還總矯情的想要流眼淚。
池淵把他前胸貼後背的擁在懷裡,說,「鬧鐘我定好了,明天你什麼行李都不用帶,帶好身份證就行。」
杭宣一動不敢動,只應了一聲,「嗯。」
一天的旅途勞頓,池淵很快就睡著了。
杭宣卻一直睜著眼睛。
被窩裡很暖和,兩人緊緊相貼,耳邊還有池淵輕淺溫柔的呼吸聲。
杭宣捨不得睡,他在胡思亂想,也生怕這是思念成疾做的夢。
還好,白天和池淵講完電話後,偷閒洗了個頭髮。
杭宣偷偷笑了笑。
明天要穿什麼才好?才不會給池淵丟人?
也...也要坐飛機去鳶蘭麼?
懷抱實在太溫暖,漸漸吞噬掉亢奮的心緒。
杭宣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他想,即使這是黃粱美夢,也認了。
十八.
鬧鈴吵人。
也不知道昨晚是怎麼放的手機,蹭到了枕頭底下,恰恰好正對著池淵的耳朵,鈴聲一響,差些沒把他震聾了。
「操啊。」晨起的聲線迷糊而沙啞,池淵煩躁的關了鬧鐘,翻身一摸,人不見了。
杭宣在廚房裡做綠豆糍粑餅,臉蛋上沾了一抹糯米粉。
池淵打著哈欠,雙手抱在胸前,倚在門框上質問他,「什麼時候起來的?」
杭宣偷看了他一眼,又垂眸,「剛起。」
池淵忍下莞爾,「再騙?」
杭宣包好最後一個糍粑,有些無措的舔舔唇,「聽到雞叫就起來了,也沒多久。」
綠豆的清香驅散掉起床氣,心情美妙了不少,池淵走進屋裡,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慢慢喝。
「我聽到你做夢了,哼哼唧唧的,就撈了你一把。」
杭宣臉蛋哄的一下子紅了。
池淵有心逗他,「那時候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