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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39:17 作者: 漫漫何其多
穀雨心裡咯噔一聲,臉瞬間白了。
餐桌前氣氛頓時凝重了。
沈母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看向沈時戚,輕聲道:「是……怎麼了?」
餐桌布下穀雨的十指攥緊,同一時刻,他感覺到沈時戚抬手在他耳朵上揉了下,語氣輕鬆:「沒什麼,昨天我房間浴室的管道壞了,穀雨洗了個冷水澡,有點感冒了。」
眾人猶沒反應過來,沈時戚含笑看向穀雨,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縱容:「給他喝了薑湯,我說沒什麼了,但他怕傳上我,非要去睡沙發,我哪捨得讓他感冒了再睡不舒服,沒辦法……睡了一晚上沙發,現在肩膀還酸呢。」
沈夫人呆滯了幾秒,訕訕的乾笑兩下,尷尬的看向沈母,沈母溫和一笑,對穀雨道:「我說你臉色不大好呢,要緊嗎?一會兒吃完飯叫大夫來給你看看。」
穀雨忙搖頭:「沒事沒事,已經好多了。」
說話間沈時傑和沈寧安也下樓了,沈夫人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如蒙大赦,當著小孩子的面,自然不好再談論這床上床下的事了,沈母當然也不會再提,她問了問沈時戚房間管道的事,吩咐人去細細料理,又囑咐穀雨注意身體,初秋時分,最容易生病的。
沈寧安聊起昨晚的課程,話題很快被帶走了,穀雨心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趁人不備時,感激的看了沈時戚一眼,沈時戚的回應則是淡淡一笑,只是片刻,就讓穀雨心跳加快了些許。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鞠躬
☆、第五章
早餐後沈建國跟沈母交代了下公司的事,出門了,正值周末,沈家兩個孩子不用上課,眾人陪沈母在客廳里聊天說話。
沈母問了問沈寧安昨日學鋼琴的進度,沈寧安苦著臉:「老師說我朽木不可雕也,本來嘛,我這個年紀再學已經晚了。」
沈夫人不滿道:「早就讓你去學,你自己兩天打漁三天曬網,中間斷斷續續,不然早就練好了。」
沈寧安吐吐舌頭,往沈母身邊躲了躲,沈母對自己這個小外甥女一直頗多寵愛,安慰一笑:「實在學不來就算了,又不指望你能開音樂會,有一兩首拿得出手的,能應付場合就行了。」
沈寧安嘆氣:「非要說的話……也就小星星拿得出手。」
沈時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當著穀雨的面,沈夫人大覺丟人,斥道:「那就去練!告訴你那老師,每天再加一個小時的課!」
沈寧安不肯,黏著沈母求饒,沈母忍笑不說話,沈時戚放下手中報紙,半笑不笑道:「我看也是該添點課程,告訴老師,別再教她些什么小星星了,直接讓她練命運交響這種的。」
沈寧安一臉慘不忍睹:「大哥……舞會上,我要是彈一次命運交響,大約也就嫁不出去了……」
穀雨忍不住也笑了,沈寧安看向穀雨,眼睛一亮:「對了!哥哥我看過你的採訪,你鋼琴好像是不錯!是考過級吧?多少級來著?」
穀雨還沒說話,沈時戚淡淡笑道:「九級。」,穀雨給沈時戚的信里寫過,沈時戚記得清楚。
沈寧安張大嘴巴:「這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
「說什麼呢!」沈夫人瞪了沈寧安一眼,她心裡酸溜溜的,忍不住道,「不過我怎麼記得,鋼琴是有十級的啊……」
穀雨謙虛一笑,沈時戚勾唇,「穀雨考的是中央音樂學院的,頂級就是九級。」
沈寧安咽了下口水,補充道:「中央學院的九級,是比全國十級還要難的。」
沈夫人氣結,面上不好表現出來,忍的辛苦,勉強笑著道:「看不出來啊,小雨這麼厲害,我還以為藝術生……」
「要是我沒記錯。」沈母今天心情看來不錯,她溫婉的笑著,補上最後一刀,「穀雨當初的文考成績是他們省的第一,就是不做藝術生,單憑文化課成績也能上一所重本院校了。」
沈夫人鬱卒的偏過頭去,只是喝茶,不再說話了。
沈母雖不太喜歡自己這個妯娌,但也沒太讓她下不來台,只是見她總要找穀雨的彆扭,敲打她兩下就罷了,她轉頭對穀雨溫和道,「有時間的時候,指導寧安一點,也不用她似你一樣,只要遇到場合用得上的時候,能不露怯就行了。」
穀雨點頭應下,沈寧安聽了這話開心的抱了抱沈母,對沈時戚眨眨眼道:「從哥哥來咱們家我就想找哥哥學點東西啦,但看大哥護的太緊,我都不敢去找哥哥說話。」
家裡的孩子都有些怕沈時戚沈母是知道的,她笑著捏了捏沈寧安的鼻子:「知道你大哥護的緊,就不要亂開玩笑,穀雨臉皮薄,不說你大哥,我都怕他受欺負。」
沈寧安大呼冤枉,不過得到了沈母的御批,沒過一會兒就拉著穀雨去說話了。
沈母整了整被沈寧安揉皺了的衣服,轉頭對沈時戚慢慢道:「晚上你叔伯們過來,按理說,本應你帶著穀雨挨個去拜望的,這是因為我還在,不然萬萬沒有讓你長輩來看你這個小輩的道理。」
沈時戚垂首聽著,點頭說是,沈母道:「這些年外面的事是多靠你,但長輩總是長輩,別因為讓人捧得多了,就太飄飄然了,該有的規矩都要有,懂麼?」
沈時戚依舊點頭,沈母輕輕嘆了口氣:「自己家的人,其實也沒什麼,不過親戚家就不能這樣了,你外公家現在都在瑞士,倒不用了,他們也從不挑理,只是你姑姑家……」
沈時戚想了下道:「小姑姑走的早,姑父現在也沒了,只剩親家了,就不用帶著穀雨去了吧?這幾天我抽空去看看就得了。」
沈母想了下點頭:「好吧,這也不算失禮,說起來……」,沈母嘆口氣,「意成那病,好像又嚴重了。」,謝意成,沈時戚早逝的小姑姑的遺子。
沈時戚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低聲道:「沒辦法的事,我在那邊也問了些國手,都說……希望不大。」
沈夫人鬧了個沒意思,半天沒說話,這會兒聽到這個跟著道:「不是可以移植嗎?」
「那是心臟,比別的器官移植起來要複雜。」沈母搖頭,「醫生的建議也是保守治療更好,再說也一直沒找到匹配的,現在拖得太久了,連同別的器官也衰竭了,到現在了,就算再找到心臟源,也……」
沈母沒再說下去,沈夫人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小姑子也有點惋惜:「我進門晚,就見過小姑幾次,那麼好的人……」
「是啊,那麼好的人。」沈母看向沈時戚,「就比時戚大幾歲,我是看著她們一起長大的,誰想到……」,沈母擺擺手,沈時戚安慰了沈母沈夫人幾句。
穀雨被沈寧安拉著問東問西,顯然這個大小姐從未接觸過娛樂圈的人,對這個圈子有著許多人都有的新鮮感,什麼都想問,穀雨脾氣好,給她一一耐心解釋著,說話間一心二用,也聽到了那邊說話的內容,穀雨心中暗道這就是之前沈時戚說的早逝的小姑姑了。
沈寧安光說還不過癮,要拉著穀雨去自己房間,要穀雨彈一段聽聽,穀雨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沈時戚,沈時戚看著穀雨那詢問的眼神,心中像是被小貓撓了下,他笑了下道:「去吧。」
沈寧安對沈時戚做了個鬼臉:「大哥你怎麼什麼都要管,哥哥你也太聽話了……」
穀雨哭笑不得,轉移話題道:「不是說要練琴嗎?」
沈寧安忙答應著,拉著穀雨上樓去了。
說是練琴,沈寧安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東拉西扯,一會兒問穀雨是不是真的有潛規則,一會兒問穀雨沈時戚平時對他凶不凶,沈寧安很好相處,人也開朗,穀雨也喜歡和她聊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快兩個小時,等沈時戚來找穀雨時,已快到午飯的時間了。
沈時戚來沈寧安房間的時候,沈寧安正在問穀雨他們是誰追求的誰,是什麼時候定情的,定情時的場景是不是特別浪漫,穀雨暗悔沒跟沈時戚提前定下細節,好在是沈寧安問,她只是好奇,不至於問了一人再問另一人對口供,但他不知沈時戚之前是如何跟家裡人說的,怕有衝突,不敢描述太多,也不好意思,含糊道:「你大哥……是我的資助人,我們一直有來往,算不上追求吧,是……自然而然的……」
沈寧安不信,問道:「肯定有一方主動吧?不然感情是怎麼推動的呢?」
穀雨支吾:「是……」
「是我追求的他。」沈時戚敲了敲沈寧安房間打開著的門,走進來道,「追求了兩年,在他學校舉辦成年禮那天,他是致辭學生代表,結束後我在後台向他求婚了,他答應了我。」
沈寧安瞪大眼,不可思議道:「大哥你居然……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嚴肅冷酷的法西斯!」
沈時戚在她頭上輕敲了一記,笑道:「別總當著你哥哥的面詆毀我。」
沈寧安欽羨的看向穀雨:「不過哥哥你好厲害啊,讓大哥這麼喜歡你,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大哥,我聽說大哥還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就是萬人迷,後來回國,身邊更有好多大美女小鮮肉想要……」
沈時戚掃了沈寧安一眼,沈寧安適時閉嘴,往穀雨身邊躲了躲,側過頭小聲道:「看吧,他們大人就是這樣,反駁不了你,又想讓你閉嘴的時候,就這樣看你,故意嚇人……」
穀雨忍不住笑了出來,點頭道:「其實,關於沈……關於先生萬人迷的事,我也知道一點的,以前看娛樂新聞看到過。」
「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沈時戚看向穀雨,「沈太太,我從始至終喜歡的人是誰,你應該最清楚了。」
穀雨心臟漏跳了一拍,他抿了下嘴唇,垂眸笑了下沒說話,沈寧安簡直沒眼看了,紅著臉大笑著坐到了一邊,沈時戚輕笑:「好了,該吃飯了,快下樓。」,說罷攬住了穀雨的肩膀,帶著他下樓。
沈寧安沒跟下來,沈時戚偏過頭,在穀雨耳畔小聲道:「沈叔叔編的怎麼樣?」
穀雨低頭笑,點頭小聲道:「合情合理。」
沈時戚停下腳步,對穀雨道:「不過,以後不用太慣著她,像是在她房間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這種事,最好不要再有了。」
穀雨不太明白,沈時戚微笑,「你和寧安年紀相差不大,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不太好吧?」
穀雨這才知道沈時戚說的是什麼,忙臉紅耳赤的解釋道:「對,對不起……我以為您之前是同意了的,其實寧安只是愛聊天……」
沈時戚道:「比起我來,你更願意跟同齡人聊天?」
穀雨忙搖頭:「沒有,我……我以後會注意的,我……我以為您不會在意。」
沈時戚紳士一笑:「但如果我說我在意呢?」
傭人又來叫了,沈時戚笑了下轉身下樓了,留穀雨一個人在走廊上,半日腦中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鞠躬
☆、第六章
一句「如果我說我在意呢」久久在穀雨腦中迴響,穀雨幾乎不知道自己中午吃了些什麼。
沈時戚是為了什麼跟他結婚他是清楚的,但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穀雨不太敢往一個答案上想,他努力的為沈時戚找藉口,突然想到,兩人早晚是會離婚的,沈時戚一定不願意自己在離婚後和沈家人糾纏不清,萬一真跟沈寧安有了什麼,確實很麻煩。
這麼一想就說得通了,穀雨暗暗點頭,忽而又想到,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就要跟沈時戚劃清界限了。
雖然兩人的關係一直在保密狀態,但沈家人和一部分圈裡人早晚都會知道的,到時候沈時戚作為自己前夫,再多和自己接觸就不好了。
穀雨腦中亂七八糟,連飯後沈時戚什麼時候出門了都不知道,問了傭人才知道,沈時戚出門去親家了。
傭人說的親家,自然就是沈時戚小姑姑的丈夫家了。
傭人是沈宅的老人了,話有些多,絮絮的念叨著:「姑太太可是個好人,可惜沒嫁對人……孩子生下來就有病,她心裡一直憋悶著,不痛快,生了幾場大病,人就沒了,留下個小孩子,現在姑爺也沒了,只剩這麼一個孩子,還病懨懨的,真是……」
穀雨不太敢打聽沈家的家事,但老傭人顯然是把他當自家人了,說起來沒完,「您不知道,大少爺小時候跟姑太太有多要好,兩個人一起長大,小時候一塊兒瘋,後面的園子沒有他們沒玩到的地方,好的跟親生姐弟似得,後來姑太太嫁人了,還是大少爺做司機親自送嫁,親手將姑太太交到姑爺手裡的,後來姑爺待姑太太不好,大少爺差點把姑爺給打死,哎呦,造孽……」
穀雨不可思議道:「先生他……打人?!」
老傭人點頭:「可不是,姑爺對姑太太不好,大少爺哪忍得下這口氣,那會兒大少爺才十幾歲,直接闖到謝家去,把姑爺從樓上一路拽下來打,聽說把姑爺打的連他爹媽都不認得了,滿臉血,肋骨都斷了,謝家自己理虧,也不敢說什麼,從此說要好好對姑太太,但後來人都沒了,再好有什麼用呦……」
穀雨實在難以想像紳士如沈時戚,把人肋骨打斷的場景,而且沈時戚的小姑夫是做了什麼,能讓沈時戚把他打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