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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35:04 作者: 鹿夭大人
偏偏江樓非要來看他,一次又一次,頻繁的讓凌落有些吃醋了,同時也有著不甘與恨意在裡面,他對這個瘋子這樣好,是在感激上次將他從自己身邊送出去嗎?
於是越想越是氣憤,又不能對江樓說,更不能違背他的意願,凌落一腔的怒意也就全化作了對阮臣的不痛快,說恨談不上,說無感輕了些,只是來了這麼多次,一次也不肯去見他。
他此時站在外面煩悶的厲害,只恨手邊沒有個東西來出出氣,正暗自慪氣間,餘光卻瞥見房裡頭出來個人,定了神去看,凌落不禁心頭一緊,江樓這是怎麼了?
他往往是一眼就能將他從人群中認出來的,不管是背影還是側面,凌落都熟悉的很。這回卻有些不一樣,凌落盯著他看了半晌,才終於想起來這是他時時刻刻放在心尖上的人。回過神來笑了笑,凌落快步走上去抱住江樓,柔聲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開心?」
江樓卻失了神一樣,不動聲色地推開他,臉上是麻木的淡定,但方才接觸時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卻讓凌落有些緊張,好像是將萬分的情緒都藏了起來,餘下的只教人看不透----看不透就要猜,凌落不願意被所愛之人這樣隱瞞,又不敢去逼問他,只能默默地跟在後面,一邊胡亂猜想一邊注意他有些凌亂的步伐。
他走在江樓後面,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像是蝶翼一樣輕輕顫抖,心裡越發疑慮了,來了這麼多次,怎麼這次跟往常都不一樣?無論如何是不會去問阮臣的,凌落連見他都不樂意。
快步上前攬住他的肩,凌落故作輕鬆地岔開話題:「你上次要的紅色鳶尾叫花農養殖了好些日,今天終於送過來了,配上你說的藥液,大朵大朵的,開的特別好看。」
江樓頓住腳拂開他的手,皺起眉頭應道:「扔了吧。」
「……」
凌落怔了一怔,看他不悅的樣子,也不敢再追問,尷尬地咳嗽一聲便扶著他進了車子。
只是那花著實好看,扔了有些可惜,再說這是江樓唯一一次開口要東西,雖然有些奇怪他要這個,凌落還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這花上。他想起了江樓那句帶著笑意的話:「這花不像人,它是不會死的,鮮麗明艷,永遠都是最好的狀態,將它存在心上,就像看到我一樣。」
凌落讓阿陳偷偷將花送了出去,他捨不得這花,更捨不得那句話,那句語焉不詳的話,大概是江樓對他說過的最稱得上柔情蜜意的句子了。
夜裡涼風徐徐地吹進來,白色的月光照在淡藍色小床上,卻是空無一人的,只有一片一片的月光投下黑暗的影子,左右搖晃尋找,似乎也在疑慮床上的人去了哪兒。
半晌,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聲悶響,劇烈沉悶,落下去就沒了動靜。月亮也被嚇了一跳似的,匆匆躲進了雲層里,半個臉也不敢露出來了,黑夜愈加的壓抑憂鬱,仿佛藏了無數的怨恨在裡面,暗笑著扼住風的喉嚨,於是風也沉默著靜止不動,漸漸地,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真是一個深沉黢黑的夜。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療養院早起晨練的人慢跑經過某處,略微地驚訝了下,疑遲著上去翻看,隨即等了許久的一聲尖叫響徹天地,終於打破了凝聚的靜默,風又動了起來,將他破碎驚恐的聲音帶到更遠的地方----
「呀,這是----死人啦!」
第39章38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江樓正在把玩那樣何林給他的小玩意兒,他將手背在身後,靜靜地聽那個人說完,莫名其妙地,心就空了一下。不是驚訝不是心痛,就是心臟漏跳了幾拍,也說不上來是什麼複雜的情感,大概是----靈魂深處的共鳴。
不過確實沒想到會是這樣慘烈的結局,江樓嘴角抽搐了幾下,眼睛疼的厲害,他揮手讓人出去,將小玩意兒鎖回抽屜里,轉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大片大片的日光發呆。
一待就是一天,凌落不在家,僕人叫了幾次不見應答,也不敢再來打擾他,只在傍晚時分送進來一碗藥湯,囁嚅著說是主人特意吩咐的,江樓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僕人,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到底是比自己烈性的,生而為愛濃郁,死也要這樣壯烈。江樓微仰了頭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眼睛也變得陰暗了起來,這樣生不由己的一生,著實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院子裡緩緩駛進來一輛黑色的車,打了前車燈,亮亮的很刺眼,江樓伸手擋了一下,驚覺四周漆黑一片,原來已經站了這麼久了,這段時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是盛因悽厲的慘叫,一會兒是阮臣嘲諷的冷笑,一會兒又換成了父親血肉模糊的身體,想的更多的卻是那個人----也不知道想他些什麼,江樓轉身往抽屜走去,手摸到那個小玩意兒,腦子混沌不堪,撐的頭皮也隱隱作痛。
江樓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使了八/九分的力氣,胳膊被掐的紅紫一片,非常疼,他的心又活了過來,原來只有疼痛是最真實的,什麼後悔莫及什麼痛苦不堪,通通變得十分可笑了,身體上的疼痛才是永久而無法忘卻的。
他於是改變了注意,重新鎖好抽屜站了起來,開了燈坐回飄窗上,垂著腦袋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凌落開門進來見他不大對勁地看著窗外,加上今天左右思考了很久,突然就想起了那件事。當時……好像是派給阮臣去做的!
他有些心驚,自然也十分後悔,這個抹不掉的過去梗在他心裡,萬萬不能讓江樓知道的。
凌落從後面抱住他,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微眯了眼睛看他姣好的臉,試探著問道:「昨天去看阮臣,他有沒有對你說些什麼?」
江樓斂了眉眼,淡淡地開口:「他那樣瘋癲的人,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的?」
凌落頓住,細細回味一番也不知道這話里的意思,但見他神色如常,大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於是輕輕笑了笑說道:「是啊,他要是說了什麼胡話你可不要往心裡去,得了失心瘋的人,嘴裡沒半句真話。」
江樓聞言似乎是怔了一下,眼睛垂了下來,睫毛長長的在眼窩下面投出一片陰影,凌落看著實在心癢,扳過他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你只要記住我對你是真心的就行了。」
江樓不說話,輕輕推開他往門口走去,凌落歪了頭看他淡漠的神色,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了,他跟了上去抱住他,手臂勒的江樓快喘不過氣,將臉蹭到他的脖頸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離不開你了。」
江樓仍然沒有什麼大反應,只是撇了臉不去看他,凌落心頭一緊,這樣接二連三的無視,恐怕是已經知道了吧?
他於是更加惶恐了,如今的他已不是原來那個強勢霸道的凌落,他一顆心全撲在懷裡人的身上,再不能肆意地去做些壞事說些胡話,一舉一動都要如他的意趁他的心,生怕惹的他半分不開心。
凌落緊張的腿肚子都在打顫,他在意這個人在意的快要發瘋,也就愈加的覺得自己可恨了,拆了人家的家庭,害死人家的父親,還對他做過那麼多可惡的事情……
凌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觀察江樓的臉色,這麼僵持了一會兒,凌落只聽到江樓幽幽地嘆了口氣,又轉過臉看他,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個字:「他沒有對我說什麼,你不要想太多了罷。」
凌落如蒙大赦般地鬆了一口氣,轉念又覺得自己這樣非常可疑,偷偷去看江樓,卻見他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眼睛幽深漆黑,更像是空洞茫然,看的凌落有些心驚肉跳。
他又心疼又害怕,用盡力氣抱緊了江樓,將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那裡的跳動平緩均勻,凌落親了親他的頭髮,溫柔的說道:「你也不要想多了,跟著我好好生活,那些過去的事情,再也不要想了。」
說完又親了親他的嘴角,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便抱起他躺到了床上,凌落俯視著他白皙美好的身體,翻身壓住了他……
情至濃處時,江樓突然仰起脖子貼在他耳邊,輕輕說道:「那麼多年的情意,當真一點也不在乎嗎?」
凌落急著要他,也沒去思考他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隨口接道:「除了你,我誰都不認。」
江樓像是笑了一聲,更像是壓抑的□□,修長的脖頸向後仰去,伸長了手臂抱住他,綿長的喘息落在他胸口,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些涼。
凌落驚詫於他難得的配合,心中喜意勝過疑慮,一手攬了他的背將他抱到身上,貪戀又憐惜地細細吻他,江樓的身體軟成了一灘水,凌落埋進他身體裡,就像溺水的人一樣快要窒息,然而他又愛慘了這個人這具身體,就算溺死也是不願意放手的,他有些絕望的嗚咽著,脖子上一圈紅印在黑暗裡觸目驚心,江樓卻突然放開了他,收回手墊在腦後靜靜地看他大口大口地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