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這天張麗雪過來送文件，正趕上齊秦明狼狽的被趕出家門。

    他就穿了個白色背心，露出健壯的肌肉，下邊是條黑色短褲，趿拉著拖鞋，氣憤的拍門大叫：「楊歡你別太過分啊，趕緊給我開門，我特麼……」

    「齊……齊總？」

    齊秦明轉過身的瞬間，臉上崩潰的表情就收斂了起來，即使只穿了個褲衩背心，依然高冷如故點頭示意：「張秘書。」

    張麗雪把文件遞給他，看了眼緊閉的門，笑笑：「楊姐懷孕辛苦，脾氣暴躁點也是難免的。」

    齊秦明正尷尬著呢，就希望她能有點眼力勁趕緊滾蛋。

    但張麗雪跟他想的正好相反，她覺得齊秦明被大肚婆這麼趕出來，肯定火大。她來齊總家這幾次，幾乎每次齊總都冷著臉，對楊歡愛答不理，楊歡還不知道收斂，可著勁的使喚齊總，折騰人。

    這個時候是齊秦明情感最薄弱的時候，只要稍微溫柔一點，漂亮一點，善解人意一點的女人，都能走進他的心。

    她上前敲門：「楊姐。」

    楊歡正鬧脾氣，聽到是張秘書的聲音，立馬開門。懷孕實在是無聊，張秘書過來匯報工作，送文件，所以經常會跟楊歡聊兩句。

    楊歡看到門外齊秦明可憐兮兮地站著，哼了一聲，傲慢的揚起下巴。

    齊秦明無語，當著外人的面又說不出討饒的話，只能繃著臉不說話，渾身往外散打冷氣。這副樣子在外人眼裡是要發脾氣的前兆。

    張麗雪輕輕碰一下她圓滾滾的肚皮，羨慕道：「楊姐快到預產期了吧？」

    「還半個月呢，來進來聊吧。」楊歡笑眯眯讓她進來，實際上也是讓齊秦明進屋。

    齊秦明懂，剛打算跟著一起進去，張麗雪聲音很輕：「齊總，進去吧。」

    張麗雪不動聲色的挽回了齊秦明的面子，還讓他可以進門，賣了他一個面子。

    張麗雪跟楊歡聊了會兒公司最近發生的事，然後聊到她脾氣，笑道：「楊姐懷孕後你這脾氣見長啊。」

    楊歡眯眼笑，小聲跟她科普：「你這就不懂了吧，懷孕期間就得作，你想想你為他生兒育女，那麼辛苦，不折騰他，他都不知道什麼叫難。而且啊，這是你這輩子光明正大作的最好機會。」

    張麗雪嘴上說她說得對，心裡卻在嘲笑她，有幾個男人喜歡女人作天作地，還一點面子不給啊？本來女人懷孕期間就是男人出軌高概率期，她還不知道收斂點，就知道仗著肚子橫行霸道。

    張麗雪離開時，楊歡已經回臥室午睡了。她笑了笑：「楊姐這脾氣，真是越來越暴躁了，齊總你還得多包容啊。」

    齊秦明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媳婦兒脾氣暴躁是事實，但輪得到她來說嗎？他是歡歡的丈夫，他當然會包容了。

    她上前一步，靠的有些近了，聲音低低柔柔，眼底掩飾著對他的心疼：「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白天還好，可以去公司，若是晚上，記得去酒店開個房，別傻兮兮的站在門口……」

    齊秦明臉色越來越難看，往後退了一步，離她遠了，冷聲打斷她的話：「明天你不用來公司了。」

    張麗雪嚇了一跳，她哪一步走錯了？沒錯啊。男人不就喜歡女人情不自禁的崇拜痴迷嗎？

    「齊總……」

    他冷著臉：「你可以走了。」

    張麗雪不可思議，眼裡含著淚：「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

    她什麼也沒說，更沒有挑明，只是態度曖昧一點，成年人嘛，心裡懂，同意就去床上滾一圈，不同意，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就當艷遇一場，沒什麼的。

    但齊秦明較真了：「你非要我把你那點齷。鹺的心思說出來嗎？」

    他渾身散發著冷氣，一臉冷漠。

    張麗雪和不少男人曖昧過，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幾乎是落荒而逃。

    之後，S市的任秘書被調了過來。楊歡奇怪：「怎麼是你？張秘書呢？」

    任秘書無語：「楊姐你不夠地道啊，看著我還想念別的秘書。」

    楊歡撇嘴不屑：「漂亮的小姑娘和大老粗，你說我喜歡看哪個？」

    任秘書：「……」懷孕後嘴更特麼毒了。

    49、第四十九章 …

    深夜， 齊秦明忽然睜開眼。

    胸口起伏劇烈，滿頭大汗。

    看到安靜睡在身邊的女人，目光緩慢移向她隆起的肚子，有些發愣。

    他緩慢地坐起來，後背是一片冷汗。

    怎麼可能？歡歡這樣灑脫的人， 怎麼可能會……

    自殺。

    他不相信。

    但夢裡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里閃現， 夢裡的她， 得知他死訊後的茫然無措，渾身顫抖，情不自禁的落淚，最後崩潰絕望。

    她說的最多的話是，離我遠點。

    那樣不加掩飾， 厭煩的語氣。

    但最後又是她， 來地獄陪他了。

    那樣真實的夢。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又忍不住把目光挪向她柔媚的臉。恍惚間想起三年前，她忽然變得莫名其妙。

    明明一直對他的示好熟視無睹，明明恨他恨的要死， 明明她已經準備繼續攻讀博士， 留在美國，明明她打算一輩子不再回國……

    但她一夕之間全部改變。

    她開始主動靠近他， 甚至主動問他關於抑鬱症的事情。雖然已經好了，但她還是三五不時帶他約心理醫生看一波。

    他的心跳很快，感覺自己已經觸碰到了真相， 哪怕科學告訴他不可能，可他知道，那就是真的，真實發生過。

    夢裡的他，三十三了，除了工作，就是相親。父母恨鐵不成鋼的咒罵侮辱，字眼滿滿都是惡毒，就因為他不肯結婚，否定了他的所有，罵他不忠不孝混帳，對他恨之入骨。為了讓他結婚，年輕漂亮的他看不上就介紹二婚的，帶孩子的。只要能生孩子，只要是女的，就可以。

    那種壓抑痛苦的簡直崩潰。

    他無法妥協。

    但當母親用自殺逼他和一個女人結婚時，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母親對他恨之入骨，一次次咒罵不結婚還不如去死。所以，他去死了。

    父母悲痛欲絕，看到他們哭的那麼傷心，齊秦明心裡居然湧上陣陣報復的快感。看看，逼著他去死，等他真的死了，才崩潰後悔，不覺得太晚了嗎？人活著不珍惜，以父母的身份逼迫他，死了才開始反思，還有什麼意義？

    但他沒想到，母親會把他自殺的原因歸咎於楊歡。

    很多年前，他與歡歡的意外，和多年求而不得，導致他患了抑鬱症。

    呵……

    這就是他的母親，把所有責任推的乾乾淨淨。她是疼愛兒子的好母親，承受著喪子之痛，而楊歡被打成逼死他的罪魁禍首。

    可笑的是，楊歡她真的信了。

    因為他的那本關於她的記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