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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33:31 作者: 孟城城
    她知道自己是有病了,被逼瘋了,她疑神疑鬼,經常會被嚇得尖叫,會崩潰的大哭。

    姑姑十分擔心她的狀態,以為她生病了,想要帶她去醫院。但是她那個姑父卻嫌花錢,罵她犯了公主病,一天到晚矯情的不行,愛上不上,不上學更好了,還省錢!

    他以為她是小孩子,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記得,更不會有什麼感情。但是她記得,她都記得。

    她記得張石磊會罵她吃閒飯的野種,也記得剛來到這裡時,張亮帶著一群小孩往她身上吐口水。

    她並不傻。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姑姑一個大學教授,要跟一個沒什麼文化的包工頭結婚,他們父子,都一樣噁心。

    她偏要去上學!

    直到----

    她開始學小太妹,年紀小小,抽菸喝酒,身上還帶刀,一群初中小混混狂起來也是要上天的,以前丟失的安全感,慢慢找了回來,在放縱,墮落中,她感到無比滿足,生活充足起來,誰也不敢欺負她,所有人都害怕她。

    這樣多好啊。不是嗎?

    他們崇尚英雄主義,覺得自己為義氣打架酷酷的,跟學校那群只會讀書的書呆子不一樣。

    從前那些罵她是沒爸沒媽的野孩子的小孩被揍的哭爹喊娘,再也不敢惹她,見了她就跑的遠遠的。

    她叫上一幫兄弟,把高三放學回家的張亮堵在巷子裡,狠狠揍了一頓,還上手劃了他的臉。

    鮮血順著臉蛋滑落,張亮驚恐萬狀,一個十七歲的大小伙子被十二歲的小姑娘嚇哭了,楊歡太痛快了,她惡狠狠的踹上他的命根子,聲音稚嫩,卻陰狠,一字一句:「下次再噁心我,我就閹了你,信不信?」

    從此,半夜再也沒有一個變態看著她睡覺。

    那次事件發生後,張石磊想揍她,被姑姑哭著攔住了,她趁機就跑了,整整一個星期,最後是被警察帶回來的,姑姑抱著她痛哭:「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爸爸交代?」

    然而,楊靜再心疼她,張亮依然是她的兒子,她對自己兒子永遠比對她上心,哪怕當時找不到她,心裡害怕擔心,但等她回去後,她對楊歡打了她兒子這件事依然耿耿於懷。

    高中之後,楊歡就住校了,很少回去,就算回去也不會住下。

    張亮今年已經33了,如今在政府部門工作,回家看到楊歡下意識夾緊腿,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很不自在:「呵呵呵,楊歡來了。」

    楊歡嗯了聲,似笑非笑看著他:「表哥啊,想我沒啊?」

    張亮訕訕的笑,很尷尬:「想,怎麼不想,你是我妹妹嘛。」

    看這兄妹和諧的場景,張石磊大笑:「這就對了,你們是兄妹,有什麼仇啊,以前還打架,把你哥打的,你當時可是壞透了,差點給我氣死。以後可別犯傻了,歡歡你嫁人了,還得指望著張亮給你撐腰呢,跟他鬧那麼難看,吃虧的是你。」

    說起嫁人,張石磊開了話匣子,到了吃飯的時候,還在說:「我有個老工友,他兒子跟你差不多大,我覺得你們還挺合適,女孩子還是得趕緊嫁人,嫁個好人家,比什麼都強。這麼大了還不嫁讓人看笑話,說你是老姑娘。」

    楊靜給楊歡夾菜,忍不住插嘴:「歡歡自己有能耐著呢,學歷高,長得還這麼漂亮,多的是人等著我們挑呢,而且年紀也不算大,現在不是實行晚婚晚育嗎?歡歡要是沒遇到合適的,也不要勉強,不要為了嫁人而嫁人,不然以後後悔莫及。」

    楊歡味同嚼蠟,總覺得她這話里有什麼暗示,莫名的看她一眼。

    「你學歷也高,還不是一樣嫁給我這小學沒畢業的?娘們兮兮的懂什麼,別插嘴!」張石磊忽然拍下筷子怒斥。

    楊歡淡淡嘲諷:「姑父,我表哥比我還大五歲,他還沒結婚呢,不催他催我做什麼。」

    這麼多年沒管過她,大學學費生活費就沒給過,現在在這擺譜,給誰看啊!

    「你表哥是男人,男人跟女人能一樣嗎?男人年紀越大越有魅力,搶的小姑娘越多,再說了,張亮是吃公糧的,想要什么女人沒有?!你有什麼資格跟他比,你要是男人,我也不催你,你要不是我侄女,你以為誰想管你!」

    「爸,你又喝多了。」張亮被誇的臉都紅了,這公務員說白了就是人民的公僕,掙得那三瓜倆棗,誰也不看上眼。交往的女朋友,都因為沒房沒車,現在還跟父母住一起,分了好幾個,現在這個又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要求就是要房子。女方可以陪嫁一輛車,但男方必須有房。

    「我沒喝多,我在教你妹人生道理呢!」

    楊歡淡定的吃著飯,完全當他是在放屁。擺長輩的架子,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說白了,要不是因為姑姑那句柔軟的我想你了,她會回來看這群傻逼?

    15、虛偽的姑姑 …

    張石磊一喝酒就愛講人生大道理,仿佛普天之下,眾人皆醉他獨醒,全天下就他一個人懂得多。

    楊歡聽著噁心,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冷漠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哎,好不容易回趟家,怎麼說走就走?」張石磊站起來攔她。

    好多年沒回來,結果回來後前後待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待不下去了,心裡實在是厭惡到了極點。多看他們一眼,這心裡就犯噁心,能怎麼辦?當然是離得遠遠的,誰也別招惹誰。

    家?這是他們家,和她有什麼關係?

    張靜也起身拉住侄女纖細的手腕,十分不舍,五十多歲的女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她長得和爸爸有點像,這副哀求的樣子,沒辦法讓楊歡忽視。

    「歡歡你好歹在家裡待一晚上啊,這麼多年沒回來,就不能陪姑姑說說話嗎?姑姑好想你啊,你長大了,以後回來的次數會越來越少,現在有機會就多陪陪我不好嗎?」

    楊歡抬眼皮撩了眼沙發,米白色的沙發已經用了很多年了,上面淡淡的油漬已經洗不掉了,那個沙發,伴隨她好多年,有她最屈辱不願想起的記憶。

    她眼底露出抹淡淡的嘲諷。放著大床不睡,留下睡沙發嗎?她又不是受虐。

    楊歡對姑姑楊靜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她這個人天生涼薄,冷心冷肺慣了,只不過因為她是爸爸的親姐姐,偶爾會感動,但不會上心,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懶得回來。事實上,在她眼裡,兄弟義氣都比她這個所謂姑姑的感情值錢。

    她不討厭姑姑,但也算不上喜歡,一個名校大學老師,活的這麼窩囊,被一個直男癌呼來喝去,著實讓她看不上眼。

    「不讓你睡沙發,今晚你跟我睡,讓你姑父跟亮亮一起睡。」

    「是啊,你看你姑姑這麼想你,晚上一塊說說話多好。」張石磊也跟著勸說,只有張亮低著頭吃飯,一言不發,也不敢說什麼,實在是當年她給他的恐懼太過了,那些陰影,多年揮之不去。

    晚上楊靜親昵的摟著身旁的女人,與她講了很多悄悄話,她十分奇怪:「你睡覺穿衣服不難受嗎?屋子裡就咱們兩個,脫了吧,尤其是胸罩,長時間穿戴容易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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