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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只是，沒想到有一天，白嘩竟然會期待著他死。在一起將近一年，每天晚上都擁著他說「我愛你」的男人，竟然期待他的死。

    真是諷刺得厲害，也許愛情本身就是一種諷刺。

    想想也許是自己太笨，出生在風月之地，每天聽到的就是調情的話語。也許那不是一般人眼裡的愛情，但也就像媽媽說過的，這裡的愛情卻是最真實的。

    媽媽想從良所以跟了商家老爺子，並且生下他，以為生下兒子終於可以改變什麼。但是她終究是「天使之都」的紅牌，到死都沒有改變過。連血緣都無法改變的現實，更何況兩個男人。同性更為世界所不容。

    白曄確實是愛過他，他可以肯定，只是這份愛情是在不影響他利益的情況下才會起作用，想想看，有了權勢，他要什麼樣的人沒有，沒了權勢，只守著他一個又能擁有什麼。

    心痛過，恨過，惱過……

    但即使有過再多，在生死關頭也會慢慢的淡去，沒什麼看不開的，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他發燒病重，一躺就是五天，醫生說他能再活下來就是奇蹟。

    是的，他不會死，絕對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死。還記得梅瞬臣兩年前對一個牛郎說過的話，活著就是活著，即使沒有任何希望也要活下去，因為死了就真的絕望了。

    愛情這種東西既然如此的靠不住，就不要再依靠愛情好了。

    從小別大，看著多少被凌虐至死的牛郎從「天使之都」的後門抬出去，他能活得如此自在，已是多少人想求也不求不來的了。

    只是……

    活得更輕鬆，更懶散，更不知道為什麼活著。

    「砰、砰」兩聲敲門聲，玥溪不由得一驚，要是管家的話，就在門口說話……

    是龍天釋，幾乎立即的，玥溪擦乾眼淚從床上下來，而這時門已經被打開。

    「你哭了。」龍天釋緩緩開門，眉頭皺起。

    「有點傷感。」玥溪慢慢從床上下來，環抱住他。

    也許是因為龍天釋昨天說的那句「我愛你」，也許是因為他需要一個懷抱……

    龍天釋把他抱得更緊了。

    「你怎麼回來了？」好一會，玥溪才想起來問。

    「……」

    他接到管家的電話說玥溪醒了就過來了，即使想裝作不在意都有些做不到。

    玥溪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摟著他，心情似乎慢慢的平撫下來。

    「你的小說寫得很好。」很突然的一句，嚇得玥溪立即抬頭，驚問：「你看了？」

    不是吧，龍天釋會看他寫的那些文章？對他來說應該是浪費時間吧。

    「看了兩篇。」龍天釋淡淡補充。

    「好意外。」玥溪誠實的說著。

    「要不要跟我回美國，那裡才是我的本家。」龍天釋再次開口。

    玥溪有些為難的看看龍天釋，好一會才道：「我六月份畢業，我想等畢業之後再考慮。」

    從他的私人住所，到這邊的主宅，然後現在又要去美國的本家，一步一步，龍天釋是越來越重視他了。只是……這個男人真的能去愛嗎？

    「那些事情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想走，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龍天釋說著。

    「為什麼要去美國呢？沒什麼差別吧。」玥溪不由得說著，「而且我的英文又不好，去了連怎麼生活都不知道。」

    龍天釋靜靜的凝視他，卻沒有說出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要帶他去美國。一無所有，只能依靠他而已，離開了他就活不下去，他喜歡那種感覺。這個人是每天都在說愛他，人也就在他的身邊，但卻給他一種若即若離，也許一不小心就會消失的感覺。

    從小到大，沒有他得不到的，就是現在想留他的人也是極其容易。但是即使人在他身邊，他心頭還是經常湧起那股莫名的失落。

    「真的，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真的不想去。」

    「那就等到你畢業再說吧。」龍天釋難得讓步。

    陽春三月，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龍天釋白天極少在家，玥溪一個人當然也樂得清閒。把筆記型計算機拿出來，再找個長椅，寫累了還可以躺著睡一會。說實話他最近的生活真的越來越接近豬仔，吃了睡，睡了吃，即使是稿子也一直以沒找到題材為理由放著。

    即使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住說這樣是不行的，再這樣下去也許就會被龍天釋的溫柔吞噬掉，但似乎很多東西真的很無能為力。他似乎又開始相信龍天釋是愛他的，即使理智告訴他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龍天釋的溫柔總是讓他有這種錯覺，而且慢慢的讓潛意識去相信。

    「我愛你」，聽得真真切切的三個字，有時候玥溪都覺得這一個字彷若魔咒般，即使知道這樣不行，卻沒有任何力量去抵抗。

    心底嘆口氣，握著滑鼠的手不自覺地鬆了下來，一直追著看的文似乎也沒了興趣般，只是怔怔的仰頭看向天空。今天天氣極好，不見一絲陰霾，浮著的朵朵白雲更是襯得好看。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美好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越是安靜，越是平和，心底湧出的卻是不安。

    正失神間，計算機提醒他有新郵件。

    玥溪迅速收拾心神，打開來看，竟然是商豐逸發來的。玥溪多少有些訝異，但更讓他驚訝的卻是裡面的內容。商豐逸竟然跑到西藏去了，商氏轉手之後，因為害怕羅氏族人在他面前煩，簽約過後他就消失了。跟玥溪倒是打過電話，說先躲躲再說，沒想到這一躲竟然躲到西藏去了。

    他信里除了報平安之外，還說他打算就這樣游下去，中國游完了就去歐洲看看。反正經濟上沒有問題，也沒什麼責任要承擔了，他打算開始好好享受人生。

    傳來的附件是他在西藏拍的照片，唐古拉山脈，布達拉宮……

    而且照片看起來非常唯美，以前梅瞬臣跟他提過，但是對於這位大哥玥溪向來不抱什麼希望，沒想到商豐逸對於攝影真的很有天份。

    當時他只是覺得由商豐逸來承擔商氏實在太難為他了，所以提出出售的建議，沒想到真的給商豐逸的生活帶來如此的轉機。

    「很漂亮。」驀地一把聲音響起於身後，玥溪一驚。

    能這樣出現的當然只有龍天釋。只是龍天釋是貓嗎？這貓步走得也未免太好了。

    「大老闆蹺班嗎？」玥溪仰頭看他。

    「要是什麼事都由我來做，我養那些手下做什麼呢。」龍天釋淡笑說著，低頭親親玥溪的額頭。

    「來，過來看看，這是我大哥發給我的郵件。」玥溪邊說，邊想把長椅分一半給龍天釋，龍天釋卻是把玥溪抱坐在自己腿上摟在懷裡。

    「你大哥拍得很不錯。」龍天釋又看了幾張，贊道。

    玥溪笑得更是開心，看來商豐逸拍得是真不錯，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龍天釋誇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像他這樣滿世界四處跑。」玥溪有幾分感嘆的說著。

    「想去旅行嗎？」龍天釋問他。

    「我一直沒機會外出，從小身體就不好，瞬臣怕我出去有個萬一就回不來了，總是大力反對。而現在……」說話間玥溪抬頭看一眼龍天釋，「估計你也是沒什麼時間陪我的。」

    而且他更不奢望，龍天釋會放他一人外出。

    龍天釋把他抱得更緊了些，低聲在他耳邊道：「再等我幾年吧，那時候我一定陪著你游遍五湖四海。」

    「等幾年？」玥溪對於這個詞有些驚訝，就是再等個幾年，龍天釋也不過四十歲，難道會退休？不可能吧。

    「再過幾年俊卿就大了，可以主事了。」龍天釋似乎有幾分欣慰的說著。

    「俊卿？」沒聽過的名字，但玥溪立即想到：「你兒子？」

    龍天釋點頭，但眸子卻閃過一抹擔憂。

    玥溪看著他的神情，小心的猜測著：「現在在美國主事的是不是你兒子？」

    不然的話，他堂堂一個族長沒理由在這邊一待就是幾個月，即使這邊有龍家的一半產業。

    「今年八月，他就滿十八歲了。他選的成人禮課題是在美國進行的。」龍天釋有幾分感嘆的說著。

    玥溪不由得側頭看他，問：「聽你這口氣，好像這個成人禮是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龍天釋點點頭，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龍家的家規，繼承人在十八歲生日以前，一定要做件大事向族內證明自己已是成年人。而做這件事時可以以族長的權限調動龍家任何勢力，為了讓繼承人的能力能充分發揮，現任族長對其行為都是絕對放任的。當年的他選擇在國內增加投資，進軍電子、電器類，然後成立比較綜合性的立豐集團，讓龍氏在國內商界站穩了腳。

    而俊卿選的卻是滅了原家。原家雖比龍家更早在美國立足，但近十年此消彼長，原家已大不如龍家，儘管如此原家實力仍在，而且與龍氏的磨擦越來越多。年少氣盛的俊卿選了這個課題，的確一開始龍天釋是反對的，但再想想俊卿從小到大都是一帆風順，給他點打擊也好。卻沒想到他竟然成功了，而且做得如此決絕。

    不得不承認，他這兒子比他狠，但是這樣下去龍家能有洗乾淨的一天嗎？

    「你好像很擔心，要不要回去看看？」玥溪不由得說著。

    龍天釋卻是搖搖頭道。「既然給了他自由，就任他飛吧。」

    玥溪六月末拿到畢業證書，卻沒有參加畢業典禮，他在班裡沒有什麼朋友，最多也只算認識而已；跟老師們哪個都算不上熟。他戶籍上有著「父不詳」三個字，他的母親是jì女，他又是跟著梅瞬臣混大的，再加上羅家人特意鬧的那一場，這樣一連串的經歷，想過正常的大學生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他申請留校時，系主任打電話拒絕時說的，他的背景讓他不適合留在學校里。當時玥溪雖然有些失望卻不算太難過，高中的時候，很多人都叫他男jì，他都把高中念完了，更何況現在。

    領畢業證書的時候，是龍天釋送他去的，而且是他自己親自開的車。說起來，最近他們兩個人外出，龍天釋很少叫司機，反而更樂意自己開車。

    而且畢業證書到手的同時，玥溪的駕照也拿到了。但以後會不會用到玥溪不太肯定，和龍天釋在一起他估計是用不著的，和龍天釋分了，他估計是沒錢買車。

    而這幾個月龍天釋似乎特別清閒，兩個人二十四小時的泡在一起，寫稿子是不可能的了，先是讓他教了開車、打球，和一些不太激烈的運動。只是沒想到幾天後黃醫生就判定他需要休息，其實玥溪總覺得那位黃老先生太大驚小怪了，但龍天釋對於這話卻是執行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