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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24:37 作者: 公子於歌
「沒有,不過我見你刮過這麼多次了,我試試看。」
男人就把剃鬚刀遞給他:「要是破相你可得負責任。」
「負責任,我養你!」鐘鳴蹭了蹭鼻子,一手拿著剃鬚刀,一手扶著男人的臉龐。凌志剛為了遷就他彎了一點身體,眼睛一直盯著他看,問:「你還沒刮鬍子吧?」
「沒有,還沒有年齡吧。」鐘鳴不喜歡談這個話題,他是個小白臉,青年胡都沒有。他摸著男人的臉頰,說:「你別說話,不要動。」
「這樣白白淨淨的挺好,鬍子一長出來每天都刮挺麻煩的。」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說:「越看越覺得你長相精緻,要是有鬍子,估計還有點怪呢。」
鐘鳴哼著小曲兒佯裝沒在意,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自己手裡的剃鬚刀,刀子一點一點地刮下去,鐘鳴看見男人的喉頭,忽然冒出了那麼個想法,想割斷凌志剛的喉嚨。
只是亂七八糟這麼一想,他的手就那麼哆嗦了一下,男人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巴。
鐘鳴也嚇到了,趕緊放下自己手裡的剃鬚刀:「對不起對不起,傷到你了麼?」
男人皺著眉頭往鏡子裡看了一眼,紅色的血液染紅了白色的剃鬚膏,沾濕了男人的手指頭。鐘鳴一時有點六神無主,說:「我……我去給你拿創可貼。」
他昨天買的創傷藥終於派上了用場,只是不是用在自己身上。有哪位心裡頭多多少少有一絲愧疚,鐘鳴貼創可貼的時候異常認真,邊帖還邊再一次道歉:「真對不起,疼不疼?」
男人惡聲惡氣的,說:「疼!」
鐘鳴抿抿嘴巴,想笑又不敢笑。
因為他這麼一個因為,男人整個早晨的情緒都不太好,下巴上貼著那麼個創可貼,模樣看著有幾分滑稽。鐘鳴夾著尾巴小心伺候,訕訕地說:「其實還是好,不是傷在臉上,要不然人家還會以為是女人抓的呢……」
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眸子裡全是陰鬱。鐘鳴趕緊閉上嘴巴,坐下來老老實實地吃他的飯。
這時候他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凌志剛皺著眉頭,說:「你一個學生,怎麼比我還忙?」
鐘鳴抓起手機看了一眼,說:「這回真是我媽打過來的。」
他趕緊跑到了廚房裡頭,小聲叫道:「媽……」
鍾媽媽似乎已經恢復的很好了,聲音一如既往的洪亮:「丟丟,我剛才才聽你張大娘說,前天你上司還幫了咱們家忙呢,在醫院裡跑前跑後的。」
「哪個上司?」鐘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能哪一個,就上次來咱們家那個,長的很排場那個。」
排場是他們那兒的家鄉話,是說一個男人高大帥氣的意思。
「哦,他呀。」鐘鳴捂住了耳機,聲音也小了一點:「他那天確實去了,怎麼了?」
「人家幫了咱們那麼大的忙,咱們說什麼也得太感謝感謝人家,我想了想,人家是有錢人,咱們送禮估計人家也不稀罕,這樣吧,今天是周五,你們不是要周末了麼,晚上的時候你請他過來,來咱們家吃頓飯。」
鐘鳴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我問問看吧,他忙著呢,未必有時間。」
掛了電話,他又在廚房裡站了一會兒才走出來,坐下來問:「我媽知道前天你去醫院的事了,說多謝你幫忙,想請你今天晚上去我們家吃頓飯,我給推了。」
「為什麼推了?」
「為什麼……咱們這關係,你見我媽有點不合適吧。我不想你跟我媽聯繫太多。」
「再給你媽打個電話,說我會過去。」男人擦了擦嘴,說:「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吧,以後不要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做主。」
「你還是別去了吧,你去幹什麼呀,我可不想跟你在我媽面前演戲。」
「我沒想要演戲。」男人靠在椅子上,忽然笑了出來:「我發現你這個人軟肋不少啊,怕這個怕那個……」
「我不是怕。」鐘鳴咬著包子說:「我就是覺得麻煩,何必呢,我不去招惹你們家的人,你也別去招惹我們家的人,這樣清清楚楚的,以後斷起來也簡單不是?」
「看來你又有了一個誤解。」
鐘鳴坐直了看著凌志剛。
「我是說過咱們相處一段時間要是彼此膩了就會分手……」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創可貼,說:「可是也有可能,我覺得你這個人很和我的心意,就跟你長期這麼過。」
「長期?」
「三年五年,都算長期了吧?如果是長期交往的話,彼此家裡人都認識認識,相處起來會更方便。」男人說著就站了起來,說:「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去學校接你,咱們出去轉轉,你看你媽需要什麼,咱們給她買點東西,總不能空著手過去。」
看那架勢,就是一個頗有身份臉面的括女婿要去看他鄉下的丈母娘,中牟那個抿著嘴吧在那兒坐了一會兒,心裡頭兩個小人打了一會兒架,低下頭繼續吃包子:「那隨便你。」
他心裡自此多了一件事,讓他深深憂慮,於是就對來看他的張江和講了。
「我今天吧,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還挺嚴重的,可是我以前壓根沒有想過。」
「什麼問題?」
鐘鳴放下手裡的筷子,正兒八經地問:「你說我勾引凌志剛,他要是喜歡上我雖然會有一時的好處,可是如果他到時候不肯放我走怎麼辦,那我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張江和有點鄙視地看著他,笑了笑,又扭過頭去。鐘鳴推了他一把:「你笑什麼呀?」
「你說老大不捨得讓你走?你要是擔心老大喜歡上你,一輩子都纏著你?」
鐘鳴點點頭:「你說一年兩年吧,我忍忍也就過去了,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可真要是十年八年的,我清楚還要不要了?我還結不結婚去不去媳婦了?」
張江和笑道:「那不可能,你也太自戀了,老大包養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就沒見過能超過半年的……有的一炮就完事了,我跟你說,你就是一直處著,沒被老大那啥,要不然你們來早拜拜了。」
「是麼?」鐘鳴將信將疑。
「你相信我,沒錯!」
「我有時候還真不敢相信你,凌志剛告訴我說從你嘴裡頭說出的話,我都得再三掂量掂量才能夠相信。」鐘鳴儘量把語氣拿捏的曖昧了一點,直視著張江和問:「江和哥,我能相信你麼?」張江和看了他一眼,竟然把目光挪了過去,憋了半天,才罵了出來:「操,別那麼看著我。」
鐘鳴就低下頭,扒拉他盤子裡的蓋澆飯:「我就相信你這一回。」
「鐘鳴……」張江和忽然叫了一聲,他抬起頭來,張江和看著他,憂鬱了那麼一會,有點泄氣:「算了,吃飯。」
鐘鳴舀了一勺米飯,噙在嘴裡慢慢品,品了那麼一會兒,就笑了出來,張江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換了一個話題說:「你說要請我吃飯,把我激動半天,以為得去什麼地兒呢,結果你把我拉到這大食堂裡頭來了。」
「我們學校的餐廳很有名氣,物美價廉,周圍有些上班族為了省錢都來我們學校吃。」鐘鳴說:「你要是不想吃給我,我替你吃。」
「我他媽餓死了,你就是給我垃圾我也塞得進去。」張江和護住了自己的盤子:「你看著細胳膊細腿,飯量倒是挺大的。」
「我長身體呢,很容易餓。」
張江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長著呢?」
「我這兩年長的還挺快的,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才一米六八,現在都快一米七五了。」
張江和很驚異,問:「你多大了,難道真是二十三猛一竄?」
「十八。」鐘鳴想了想,又說:「其實還差幾天才到十八,我生日是農曆十二月份的。」
「青春期啊。」張江和看著他,說:「我說你怎麼這麼嫩呢,毛都沒長全的吧?老大還真下得去手。」
鐘鳴臉色一赫:「你說他要是真強上我,我能不能告他猥褻未成年人?」
「能吧?」張江和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問題是你敢麼?」
「他別逼急我,要是逼急了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不過凌志剛深諳社交之道,只要他本人不喪失理智,根本不會逼急了一個人,他做事很會掌握尺度,屬於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那種人。鐘鳴還沒下課呢,他就給他發了個簡訊,說他已經到了,在學校大門外頭等著他。
鐘鳴他們這種師範類的學校,資源最豐富的就是美女,還是有知識有文化的氣質美女,深受社會各階層男青年的歡迎。所以每到周末的時候,他們學校里里外外都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轎車,都是來接人的。比較特別的是,人家都是來接女生,只有凌志剛接的是鐘鳴這個帶把兒的。
過分特殊,其實就成了一把保護傘,因為沒人能想到會有人包養男學生,或者說還稀罕,一般人都不會往那上頭想。所以鐘鳴比那些坐進轎車裡的女學生都要道貌岸然,臉不紅氣不喘,坐進了凌志剛的車子裡。
他覺得大部分應該都覺得他跟凌志剛是親人,像哥倆。凌志剛看起來其實很年輕,穿著隨意一點,也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只是眼神沉穩,氣勢威嚴。這得益於他私底下有些匪氣的性格,不像一般當官的那麼一本正經死氣沉沉。凌志剛這一款的男人出現在校園裡,衣冠楚楚,有開著那麼上檔次的車,自然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鐘鳴怕碰見熟人,懶得跟他們解釋,就催促說:「趕緊走。」
男人把車子開到了路上,說:「我真越來越懷疑你當初跟我說的話,你的態度很奇怪,你是真喜歡我麼?」
「所以我讓你猜啊。」語氣是充滿挑釁的,動作卻又與語氣截然相反,鐘鳴側著頭,不知道那羞澀是裝出來的還是真情流露。凌志剛失聲笑了出來,手指頭敲著方向盤。說:「有意思。」
鐘鳴把凌志剛帶回家,除了被逼無奈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他想讓他媽媽覺得他對凌志剛坦坦蕩蕩,一點也沒有藏著掖著。可是他沒有想到鍾媽媽對凌志剛竟然那麼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