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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24:04 作者: 廣式煲仔飯
敬原說好。這種鋪子為了刺激消費,當然把每一個邊角都修飾得粉雕玉琢,永遠碎不了的夢一樣。衛澄心馳神往,為了不露怯,還要在最喜歡的寶石面前撇撇嘴,說:「才二十萬刀,純度不大夠吧?」
售貨員迎上來,「您好,這邊還有別的款——」用的標準華文。
衛澄臉漲得通紅,敬原笑了笑,用英語答了幾句,對方便退下,他再一看,衛澄都羞得奪門而出了。
這段記憶在夢中,還是夢外?
好像兩個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融到了一起,他,還有身為Alpha的他。敬原吩咐助理買回黔省的票,啟動車子。
衛澄是一顆恆星,不去比太陽,不去比月亮,就那樣在他面前發著獨特的光。為了流浪到他心上,敬原用上幾個光年都感覺值得。如果那些日子是幻想,那讓他負責記住就好了,他可以再給衛澄創造出更多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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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澄到二十二歲,還是沒能紅。光唱歌養活不了自己,就去拍點電視劇,演著不知多少號的配角。
進了圈,沒心沒肺的人活得最暢快,哪怕玲瓏似比干,懂得裝愣才更好命。因此那天,被人惡意整了,在水下拍不知第多少條時,他也未吭一聲。
終於過了。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冷,他披著毛巾,坐在一股消毒水味兒的池塘旁。演員們都走了,剩幾個在收拾器械的工作人員,不多時,他們也都不見了。衛澄伸長了腿,腳踝以下的部位還在水裡,擴出幾圈浪花,乍暖還寒的天氣,總讓他覺得那水下有什麼在拖拽著,要把他拉下去。
「喂,」一個男人走過來,把手裡紙杯遞過來,「我們敬總讓給你的。」
是滿滿一杯熱豆漿。衛澄謝了,只喝一口,就感到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有些惶恐,要站起來,說:「請問敬總在……?我好當面謝他。」
「小事兒。」那人擺擺手,走了。
第二次有交集時才見得對方真容。是被叫出去組局唱歌,推不託,本來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偏偏有人把話筒遞過來,只好過了一首。他對聚會心不在焉,一投入到歌的情緒里就無法自拔,連有人坐到自己身邊都渾然不知。
尾音消失在空氣里,他的衣領別了支玫瑰,剔去了刺,花瓣絲絨一般地滑,令皮膚和了靈魂顫抖。他垂著睫毛低頭,看見那隻纖長的手,一路往上,是意氣風發的英俊臉龐,啟了唇,真摯地誇他唱得好聽。
名片沁了汗,在掌心裡泡得鬆軟。
第三次就是脫軌的開端,窄小房間充斥了信息素,對Omega是致命的吸引,可Beta只能聞到橙子的甜香。像敬原這樣的Alpha,被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在居心不良的人眼中也是樁划算買賣。衛澄本可以給他找抑制劑,躲出去打急救電話也行。
他吞咽著,把那些氣體混進呼吸,敬原額頭滲出一層薄汗,眼眶紅潤,脖子上是筋脈的青色,挪遠了些,手指摳著掌肉,喉嚨里發出聲音,讓衛澄離開,以免傷了他。衛澄看到他的西褲,鼓起了龐大的肉塊,早打濕了一片,他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四肢發軟,卻以一種獻祭的姿態,送過去自己的吻。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很快就走出了困境,根本是大紅大紫了。他當時看著敬原把那份包養合同鎖進保險箱,覺得自己心裡也有什麼被一起埋在了那個逼仄的空間內。衛澄站在舞台上,表演的時候那麼酣暢淋漓,落幕卻覺得四面空蕩,似乎哪裡都不對。
多可笑。他霸占了一整個舞台,卻不快樂。
Alpha要找一個Omega,這是多麼亘古不變的真理,他如果能把姿態做得更高些,以後讓出位置,才不至於失落魂魄。這場關係里他是利益既得者,又怎麼允許狼狽。
其實兩年裡,他們見的機會並不頻繁。除了做,也沒太多別的事干。Alpha儘管沒有固定的發情期,卻很容易被Omega影響,在床笫間,就難免變得粗暴,衛澄最喜歡的,是敬原趁著餘韻,用犬牙咬在自己後頸,這是AO之間臨時標記的一個行為,儘管他沒有應有的腺體,但每次被填滿的同時,都能有那樣短暫的錯覺,讓他感到他們是那麼契合的整體,再沒別的可以把他倆分開。
就像他貪戀著敬原信息素的味道。
明明其實沒有多餘的意義,是沐浴露,洗髮水,香皂等等都可以帶來的香氣。
他做過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在那個世界裡,甚至連ABO三種身份都消散了,世界只剩下男和女,領一張證也沒超過十塊錢,人們迅速地結了婚又離婚,沒有誰會為信息素的問題置喙。
年少的時候,有無窮的夢可追,無盡的人可愛。一旦消磨掉了意氣,哪怕爬到更高的位置,也只是擔心高處不勝寒。他和敬原,除了所謂的齊大非偶門不當戶不對,還隔著信息素的天塹,他又哪有權力堂而皇之地將敬原據為己有。
奢望……也是奢望過的。在他光著腿,頭髮滴著水,去找東西而敬原拿來吹風機不由分說地給他吹頭的時候;開著車,帶他到海邊,明月共潮,光芒鍍到敬原臉上的時候;他從舞台跳下去,落到敬原懷裡,兩個人在解散之後的演唱會現場擁吻的時候——
曾經,敬原揀了一隻小貓送給他。巴掌大的小奶貓,鼻頭粉嫩,全身是橘黃的,和敬原信息素原載體一樣明朗的顏色。養了不過五天,連名字都還沒來得及取,因為忘記封陽台,小貓走失後再沒有出現。他連一隻貓都留不住,何況是一個光芒萬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