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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24:04 作者: 廣式煲仔飯
好在白炤跟楊林郁在手遊里打組排,只有斜對面的陳原放下筷子,狐疑地掃了角落裡的兩人一眼。
敬原的鼻息像是火苗,在他掌心游來竄去,他的眼睛黑黢黢的,瞳仁中卻也仿佛點起了火把。
敬原說:「放開我。」
衛澄縮回了手。
「幫我拿酒。」他又道,末了生硬地補一聲,「哥。」
衛澄認輸,「給……別鬧了。」
像他們靠嗓子吃飯的,煙和酒都得少碰,敬原又還沒成年,衛澄去拿白炤手邊醒過的那瓶紅酒,兌了大半杯雪碧才敢端給敬原。
敬原黑著臉。趁衛澄去倒酒,他斜起眼把那條簡訊的內容偷看了個完,見也只是以隊長的名義、代表全團向秦舒明致謝,緩了口氣。
——話說他緊張什麼?
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至少,不值得他胃裡直冒酸水,為此不得不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用甜膩的酒精將那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壓下去。
「我都沒嘗出酒味。」他雞蛋裡挑骨頭地說。
衛澄心說怎樣你都不會滿意啊,正要問問這難伺候的少爺又在借題發揮什麼,門被打開了。
「你們的菜。」服務員在盤子後面冒出個腦袋,說。
怎麼還有?衛澄看其他幾人無動於衷的,主動道:「擺不下了,把這幾個撤掉吧——」他先是指了指,見對方很不方便,又想給他幫忙,結果手一滑差點把湯汁濺到身上。
敬原煩不勝煩,「我來!」
衛澄被他拎了腕子,老實了。正要安安分分坐到位置,卻瞥見那個服務員手腕一旋,借換菜的功夫把什麼塞到敬原那兒,敬原面色未變,沒事兒人似的將眼睛一垂。
像這種高檔的酒宴會所,服務員哪是什麼等閒之輩,就比如起了心思的這個,長相也比普通人出挑了不少,膽子也……挺大的。
衛澄頓時極其不是滋味。
他們對身材都有嚴格控制,一桌菜再多也形同虛設,草草吃幾口就各干各的去了。衛澄心中發苦,強行不去關注敬原,但白、楊兩個遊戲打得熱火朝天,陳原最近更是舉止弔詭,做什麼都藏掖起來,所以瞧來看去,最後視線還是停放在敬原身上。
敬原捏著一隻拳頭,無動於衷,在吃東西。衛澄嘆了口氣,把給秦先生的簡訊發完,這時敬原倏地站了起來,面前酒杯已經空了,說:「我出去透透氣。」
衛澄飛快擦了下嘴,「我也去!」
敬原頭也不回地向外走,衛澄跟在後面。
包廂里的冷氣很足,打得人後背起一層雞皮疙瘩,一到了外面則熱浪席捲,簡直像兜頭潑來一盆滾水。而這畢竟也是初夏的時候了。衛澄越走越快,穿過大廳,走入華燈初上的夜色,想到轉眼成團也快一年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那時他還只把敬原當小孩子。會照顧。會退讓。興致起來了也會鬥嘴打鬧。
兩個人呆在一起,不會像現在這麼開心……卻也不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就忽然難過。
衛澄拽了下衣領,喊他:「敬原!慢點,我跟不上!」
敬原留給他一個匆匆忙的背影。
衛澄喘了下氣,又喊:「小原?」
這家店裝潢豪奢,也很出名,正對大門有精緻的音樂噴泉,有供人散步的迂轉迴廊,花圃,暑氣未消的空曠行道。儘管人不算多,只遠遠看見幾個,衛澄也不敢掉以輕心,怕被好事之徒撞見,改天又是流言四起,所以只軟軟地、低聲喚他,語氣中帶著懇求。
敬原聽得更加憋屈,停是停下來了,卻是從明火轉向了窩火,總之,心裡,很、不、暢、快!
兩人站在噴泉前,衛澄把氣喘均,見敬原定定地盯著自己,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嘴邊,兜兜轉轉,出口的卻是,「剛才那人給你什麼了?」
敬原高高掛起地,「關你事?」
衛澄眨了眨眼,背著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拿指甲摳著掌心的嫩肉,只呆板地說:「我們不能跟粉絲私聯,小原你……別做傻事啊。」
靠,敬原聽得頭皮發麻了,一臉吞了蒼蠅似的表情,「你以為我真會跟他聯繫?」
衛澄說:「那不然你為什麼收著——」
從他的視角,像敬原,儘管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的可能會喜歡同性,但關心則亂,搞不好……搞不好真對那個服務生有興趣呢?就算是相反,因為被覬覦上想私底下把人找出來打一頓什麼的,也是很危險的事吧?
他最在乎的……大概是敬原將東西一袖,特意隱瞞他似的。
可「為什麼收著?」這個問題敬原自己都想不清答案,只是從隱隱作疼的腹部,向怦怦亂跳的心臟,騰起一股無名怒火。和這個提問相關聯的,是他之前看到,秦舒明到錄音棚,叫了一下衛澄的名字,對方便摘掉耳機,到外面跟秦舒明說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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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明這個高層,敬原沒入圈時略有耳聞。是個一絲不苟到刻板的青年才俊,見到真人,反而覺得形象有些不合地孱弱。衛澄原先勸他的時候說過一點,自己是在街頭唱歌,被秦舒明挖來公司的。秦舒明穿著西服,近了看得到略顯蒼白的臉色下,發青的血管,這麼望著,卻也夠一表人才了。
衛澄站得筆直,回答了幾句什麼,然後爽利地笑了一下。
這陣子敬原總覺得自己魔怔了,像在一個迷宮,繞來繞去,撞了好多死胡同,找不到出路。又有說法是,排除掉最不可能的,剩下那個選項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