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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23:20 作者: 深入不淺出
時間讓淺的東西越來越淺,深的東西越來越深。正如餘生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病入膏肓。
想想如果這事換在秦淮身上她會怎麼辦,如果秦淮找到真愛娶妻生子,她會不會像董倩那麼傻逼。肯定不會,她承認自己自私執著,但她有底線。一想到她跟秦淮的未來,餘生就剎不住腦迴路。
她不會給秦淮找別人結婚生子的機會,她會努力變成秦淮喜歡的樣子。如果他真的成家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會真的死給他看。
餘生心裡不止一次模擬過跟秦淮咆哮的版本,「你要是敢給我找個嫂子,我就敢死給你看」。
但是她不敢,害怕秦淮聽了這句話還給她找嫂子,太難堪。
她會寫五十封信,信里會寫一些生活上的瑣事,或者是記錄她人生軌跡的大事。
比如第一封寫著她和朋友出去旅遊,玩的很開心,風景很美。
第二封寫她在哪個國家碰到一個大鬍子老外,她喜歡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第三封記著她和大鬍子旅行結婚了,沒有告訴家裡是她的錯,請爸爸和秦媽媽不要生氣,秦淮也不要生氣。
第四封寫她有寶寶了,寶寶很鬧騰,她總是吐,總想吃酸的東西,大鬍子對她很好,不用掛念。
接下來在寫生活的有趣的事情,然後是寶寶出生了,孩子會叫秦淮舅舅了,眼睛張的像她,還好像她,不醜,是個幸運的小傢伙,不像大鬍子。
最後一封寫上,秦淮哥哥,一生幸福,她要死在異國他鄉,就不回去了,這裡有她的家庭,她要跟大鬍子葬在一起。
每年寄出去一封,從秦淮結婚的那天,一共五十封五十年,她也算是長壽的了,偽造出她的幸福一生。信里不會有一句話是真的,那句死在異國他鄉當然也是假的。
她怎麼捨得離秦淮那麼遠,她一定要埋在秦家後院,秦淮臥室窗下的那片地。她可以央求小胖子,或者宿承聿,總之不管是誰,能把她埋在里秦淮最近的地方就行。
骨灰裝在一個小小的不顯眼的罈子里,不要引人注意,在秦淮新婚當天的洞房花燭夜,下到土裡。
你在婚禮上使用紅筷子,我的一壇灰埋在向陽坡。
餘生你是個神經病,真變態,死了都不放過人家,餘生在心裡罵自己。沒辦法,死都不會放過你。你看,我死了,飯都沒來及吃,又跑回來纏你了,真是執著起來我自己都害怕。
林從剛走後,餘生自己站在院子裡愣怔的想著,想了一會,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她繞道房子後面,看了看秦淮窗子下的那塊地。泥土鬆軟cháo濕,上面長著楔,是塊好地方……
不知道能不能央求做骨灰罈的人給她做個夜光的,她還挺怕黑的,封閉性一定要好。
繞房子一圈,回到門口的時候,秦淮已經站在那裡。看見餘生小小的身影過來,手裡拿著一顆糙,在手指上繞成環。
餘生看見秦淮就噠噠的跑過去,剛才的傷感全都被她拋在九霄雲外,和手裡拿的墳頭糙一起扔了。剛才順手鬼使神差的給自己未來的墳頭薅糙。
「怎麼不回家,跑後面去幹什麼」,秦淮低頭問餘生,眼睛卻往餘生剛才出來的方向看,他挺好奇是什麼把小丫頭勾過去的。
「玩,我想看看後面是什麼」,餘生齜牙笑,歪著腦袋很呆萌,「回家,我們回家啦」,餘生走在秦淮前面,拉著他往前走。
剛才餘生出來,秦淮已經知道餘生母親的判決結果,看著餘生眉眼彎彎的樣子,不忍心讓她知道這個事實。
吃完飯秦晟銘把判決結果告訴餘生,秦淮在餘生旁邊抓著她的手收緊,秦晟銘說完空氣很安靜。
餘生以為自己不會哭,預料之中的結果,知道秦淮心疼的擦掉她臉上的眼淚,用手背在臉上一抹,濕的。
餘生,姓余的女人生的,多餘的余。這是她親口說的,帶著嫌棄和遷怒。餘生捂住眼睛,沒有姓余的女人,誰來生她。
秦淮蹲下來,把餘生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抱起她往外走,「沒事沒事,還有哥哥,秦淮在」,聲音輕柔帶著小心翼翼,手掌扶著餘生的脊背,踏實溫暖。
秦淮抱著餘生走了很久,肩膀上搭著的腦袋蹭了蹭,聽到發悶的聲音說,「我想回家看看」,帶著鼻音抽抽搭搭。
秦淮換個方向往小區的門口走去,說道,「那你來指揮,我們出發,好嗎」。
「嗯」,沒有抬頭,發出輕微的抽噎聲。
不知秦淮抱著她走了多久,餘生心裡那股濃重的悲傷平復了一下,要自己下來走著。這個時候秦淮什麼都依著她,平穩的把她放下來,包住她的手,兩人慢悠悠的走。
七拐八繞的到了餘生度過童年的地方,秦淮從沒來過這邊,他倒是去過離這不遠處的寫字樓。司徒家的一個分公司在那棟寫字樓里,他跟司徒來過幾次。
完全不知道高樓背後看不見的地方,是這麼破舊的棚戶區,一點都不像是這繁華的城市該有的地方。這裡的人倒是都盼著這裡趕緊規劃,趕緊拆遷。多少人奮鬥一輩子,不及拆遷時有個茅糙屋,一夜暴富拆遷戶。
餘生以前住的地方還圍著警戒線,兩邊的鄰居門鎖的緊緊的,可能是案發的時候出來湊了眼熱鬧,被場面嚇住了。即使白布從頭蓋到腳,但那一路邊走邊滴的血和浸濕的白布,還是夠生活安穩的群眾嚇得幾天緩不過來。
餘生家的門被封了,鎖起來貼著條,餘生在門口看了一會就走了。她沒想再去回顧一下,更不想讓秦淮進去,總感覺會玷污他。
她重生的時候已經在收養所了,沒有再重新經歷一遍這裡面的噩夢,餘生心裡朝各路神仙拜一拜。裡面的血腥是活在幾十年前的記憶里,不是多麼真實了,但那股血腥味,隔著門仿佛還能重新聞到。
餘生住的地方偏遠,來的時候走過來,費了不少時間。回去的路上已經十一點,餘生頂不住孝子的生物鐘,趴在秦淮肩頭睡著了。秦淮等她睡熟,叫了輛計程車,抱餘生進去。
手臂木木的疼,抱著她走的太久,又脹又麻,但就是捨不得放她下去。他知道餘生以前的生活不容易,卻沒想到會這麼艱辛。住的地方空氣里都含著發霉cháo濕的氣味。
把餘生放在后座,秦淮坐在一邊,讓餘生的腦袋枕在他的腿上。一路上一直低頭看餘生秀氣的美貌皺著,臉上還帶著淚痕,「安心睡吧,沒事了,秦淮永遠都在」。
☆、第二十五章
宿硯最終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還是拉了陳家一把,出了一筆資金讓他們不至於中斷破產。陳家牆倒眾人推,宿硯抽出幾個自己公司有能力的員工,去暫時幫陳家一把。他們是商人,在商言商,宿硯做的算是仁至義盡了,沒有趁火打劫反而伸出援手。
陳安佑比陳祁生有魄力,借著宿硯的幫助,硬是把公司從頻臨倒閉的境地生生拉回來,陳家沒有徹底倒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是根深蒂固的家族企業,陳家的底蘊在那,公司內部漸漸的正常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