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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17:00 作者: 綠角馬
蘇白及時抓住小周衙內的衣領,告訴他:「再擠你就上台了。」
神經所的一群民警圍在下面,螳螂大叔正在豎著幾根詭異鋼管的台上發表感言:「我是真的沒想到啊,沒想到……嗚嗚……」
趙培青喃喃自語:「這語氣聽著耳熟。」
「祥林嫂。」陸明彥面無表情地來了一句。
螳螂大叔有些凝噎,繼續發言:「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螳螂都五十二了,還能……嗚嗚……還能抱上自己的骨肉,……嗚……死也瞑目了。」
周天淵問蘇白:「這是開滿月會呢還是開追悼會?」
蘇白也覺得不吉利,「還不如開鋼管舞會。」
陸明彥一人腦袋上一巴掌,讓蘇周二人成功閉嘴。
xxoo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添亂!
有人也覺得不吉利,溫柔的妻子抱著孩子上了台,拉住丈夫,溫和地對來賓致謝:「謝謝大家來喝我們兒子的滿月酒,我和我們老唐的事兒大家都知道,大家肯來,我們是由衷的感謝。準備的是自助餐,大家隨便吃,熱鬧熱鬧。」
一陣掌聲伴隨著一群四處流竄的餓鬼。
周天淵一把抓住要奔海鮮區的蘇白:「那個美女是誰?」
「螳螂嫂。」抱著孩子站在螳螂身邊還能是誰?奶媽?
拍掉小周衙內的爪子,朝大閘蟹沖了過去。
周天淵一轉頭,看見領導都在吧檯。鬱悶地湊過來,拉住老所長:「老大,我以為螳螂叔叔的兒子夠年輕了,沒想到他老婆更年輕,這讓我情何以堪。」
老頭兒無聲地拍拍他的肩膀,低頭繼續吃批薩。
趙培青在喝餛飩,陸明彥拎了瓶白蘭地自斟自飲,教導員……剛才還在門口擠兌別人呢,這一會兒又沒影兒了。
沒人接他話茬。
有人從吧檯里探出身遞給周天淵一塊老婆餅。
「謝謝。」小周衙內道謝,誠懇的詢問:「您開的真的是酒吧嗎?」這叫一個品種齊全,風情各異。瞧,海鮮區旁邊還支著電烤爐烤羊腿呢!
店主人不樂意了,凶神惡煞地問:「我開的店,愛賣什麼賣什麼,誰規定酒吧里不能有餛飩和老婆餅?」
周天淵捧著老婆餅思考:「是沒人規定過。」我國實行成文法,習慣不算法。
陸明彥晃著酒瓶給他們介紹:「小天,大熊。大熊,小天。」
果然身高長相都很大熊,不過是那種冬天禿了毛的熊,腦袋跟沙漠似的,連眉毛都很稀疏。
「想知道老螳螂的媳婦兒為什麼比他小這麼多嗎?」高大威猛的大熊店主八卦兮兮地散播小道消息,「他們不告訴你我告訴你。」
趙培青笑眯眯地放下碗,「要不你把神經所所有人的歷史都給他介紹介紹?」
陸明彥砰的把酒瓶重重地放到台上,冷冷地看著大熊店主;老所長在玩刀叉。
大熊店主立場堅定:「我是有原則的,領導的事從來不扒。」
周天淵塞了滿嘴的老婆餅,不知從哪兒倒了杯茶,趴在吧檯上等著聽書。
「話說老螳螂的這個媳婦兒,已經是第三個了,」大熊一臉欽佩,周天淵也欽佩。繼續八卦,「你猜這個媳婦兒是什麼人?就是他第二個老婆帶來的女兒。」
「噗。」小周衙內被茶水噎到。
陸明彥不耐煩地看大熊:「快講完了?」
「快了」,大熊直接結尾:「所以唐朗因為作風問題被調到申涇所了。」
老所長拿著刀比劃。
大熊店主立刻回到過程:「老唐是個好人。二十多年前他第一個老婆嫌他是個小警察,窮,離了,所有東西都給老婆,淨身出戶。十幾年前娶了個有吸毒史還帶著個不到十歲小孩的女人,不到兩年這個老婆卷了錢扔下女兒跑了。老唐對繼女沒話說,自己一年到頭一身警服,女兒上學他就在食堂湊合,給女兒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從來沒讓女兒在學校丟過人。讓她讀最好的大學,大學畢業了還要送出國念書。這小女孩讀大學的時候多少人追,可就是哭著喊著非螳螂不嫁,畢了業死也不出國。後來就結婚了,這不,兒子都有了。」
周天淵提出疑問:「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願的,怎麼會有作風問題?」
大熊幸災樂禍:「因為他第二任老婆也就是現任丈母娘又出現了,告老唐重婚,要求經濟賠償!雖然螳螂是一點錯都沒有,可上頭考慮到影響,還是給他記了過發配了。」
「發配?」抱著兒子在一群神經病里顯擺的螳螂大叔,怎麼看都是樂不思蜀嘛。
大熊店主又給了周天淵一塊老婆餅,開導他:「所以說,像你們這種人,呆在神經所挺好的。」
周天淵若有所思。
陸明彥冷笑:「再好也沒留住你啊!」
「咦?」小周衙內吃驚,指著大熊問:「你也是警察?」
「幹嘛?不像啊!」大熊店主悻悻然:「曾經是。」
是不像,您怎麼看都更像黑社會!怪不得老百姓總說警匪不分呢,就是你這樣的給誤導的,----這招警的也不負責任,什麼形象的都敢往裡招!
小周衙內好奇:「你為什麼不當警察了?」
大熊豪邁一笑:「缺錢,就出來經商了。」
點點頭,再換一個問法:「你為什麼會被踢到神經所?」
大熊靦腆一笑:「沒什麼,就是得罪領導了。」
「哦?」周天淵來勁兒了,瞧瞧大熊這體格身板,比蘇小白強多了,「你也揍了領導?」
大熊謙虛一笑:「哪能呢,咱是文明人,怎麼能學那些粗人動手呢?」
「那為什麼?」純粹給你穿小鞋?
趙副所長給小周衙內解惑:「他當領導面把痰盂水倒領導茶杯里去了。」
陸明彥補充:「而且很文明的告訴領導,『你只配喝夜壺水』!」
「英雄!」周天淵差點從吧檯外面蹦進去,抓住大熊的手:「和我結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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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的時候王衡和趙培青都是一愣。
趙副所長隨即大悟:「難怪他說的地址跟履歷表上的實際居住地不一樣呢。」小兔崽子,和王衡同居竟然沒向領導匯報。看不整死他的。
王科長挑眉笑笑:「有事?」
趙培青心虛回頭,大喊:「你磨蹭什麼呢?背個人都背不上來?」
小周衙內一步一頓地挪出樓梯口,看見王衡,悲從中來:「王衡,你為什麼要住頂樓啊!」
王衡眉頭直跳:「不好意思啊,住了六層的頂樓,沒夠得上按電梯的級別。周公子要是覺得小廟太小容不下您這大妖,儘管搬走,我決不攔您。」
周天淵一個屁也沒有,賠著笑往屋裡挪。
王衡看看在他背上睡的那叫一個幸福的娃娃臉,側開身讓他們進去。然後站在門口看趙培青。
趙培青打個哈哈,「很晚了,王科,回見。」
「小趙。」王衡叫住他。
趙培青一怔,苦笑:「這稱呼好久沒聽見了,一下子都反映不過來。」想當年他是分局最有前途的小趙。
王衡問他:「最近怎麼樣?」
「還是那樣,挺好,」趙培青看表:「王科,挺晚了,我先走了。」
王衡看他一會兒,點點頭。
趙培青如蒙大赦,抬腳就走。
走到樓梯口了,王衡突然開口:「那傢伙上個月調出分局了,這幾年他也挺不順的,所以托關係調出去了。」
趙培青的背影僵了僵:「知道了。不過,跟我無關。」揮揮手,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王衡轉身回屋。
周天淵才剛挪到沙發把人卸下來,深切感覺到了自身體力的匱乏。
王科長指著沙發上的那個問:「這娃娃臉是誰?」
「我們內勤,蘇白。」
是蘇白啊,那沒問題。
「他喝醉了?」
「嗯」,被陸明彥一杯酒給放到的,「酒品不錯,喝完就睡,我從樓梯上把他拖上來都沒醒。」
王科長推理小周衙內的邏輯思維:「因為他酒品好所以你就把給他領回來了?」
邏輯混亂的小周衙內搖頭:「他住南市區,太遠,我就把他領回來了。」
「其他人怎麼不管?」
周天淵茫然,他根本就沒想到可以把多出來的事情推給別人,給自己省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