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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13:06 作者: 於一心
母子倆在書房裡呆了近二十分鐘,達成了某些協定,再回到客廳時,胡靜芳多看了幾眼舒若爾,心思浮動,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
下午五點,夫妻二人帶上豐盛的晚餐,到醫院陪朱敖芙過年。
辭舊迎新之際,小小病房也有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朱敖芙拉著她手,說了很多很多話,其中有她對自己人生的回望,有對她這個女兒及舒父的拋棄歉疚,也有對曾怡的失望,擔憂。
擔憂之後更多的,她握著她手,幾度欲言又止也沒有臉再提。
那些他沒說出來的話,舒若爾心裡卻是明白的,繼幾個月前的開庭之後,也再次回應曾怡這個話題,承諾,「若她刑滿出獄後能夠真心悔悟,洗心革面做人,我會原諒她,拉她一把。」
多的不敢說,也做不到,但給找份工作,讓她有個立身之處,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大約是沒想到她會答應,朱敖芙愣了一會,淚濕眼眶,情緒激動的拉著她手,看看她,又看看任嘉致,連連點頭,「如此我就放心了。」
近兩三個月,任嘉致周末或是下班後,都會陪舒若爾待在醫院,大小事物,包括她要上廁所,只要在場他都毫不嫌棄的擔下,抱她進洗手間。
沒見過,不了解的,根本沒法想像一個患宮頸癌的將死之人,入廁有多麼困難,多麼痛苦。
這個男人,願意為了自己老婆,對她這個不盡責的岳母做到這一步,她沒有理由再去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女兒的用情。
舒若爾跟他,朱敖芙很放心。
知道,只要曾怡知錯悔改,出來不至於孤苦無依,朱敖芙也很放心。
這一夜,夫妻倆守在醫院,沒有回家。
次日,初一上午,任父任母前來看望朱敖芙,給朱敖芙拜年。
儘管他們心裡並不是那麼喜歡這位親家母,但兒媳婦已認下她,該有的禮數他們都不會少,這是他們重視舒若爾的一種表現。
拜完年後,小夫妻被叫回家休息,補眠。
也就在他們補眠的這個過程中,兩人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響的是任嘉致手機,他接聽後臉色丕變,頓了一秒,反應過來,忙拍旁邊人,「小耳朵快醒醒,你媽她進搶救室了。」
守了一個通宵,又熬了一個上午,舒若爾很是睏倦,即使聽到來電也沒捨得睜開眼睛,可他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如一顆炸彈,讓她騰地一下坐起,呆愣地盯著他看。
「趕快起來穿衣服,我們現在去醫院。」任嘉致催促著,抱起呆愣的她下床,安撫,「別擔心,會沒事的。」
在今天之前,朱敖芙也經過很多次這種情況,但每次挺過來了。
這一次,他也希望她能挺過來。
至少要挺到跟他的小耳朵見最後一面。
然而……
兩人還沒到醫院就又接到電話說人已經去了。
放不下的人事都安心了,朱敖芙這次是毫無求生意志。
而舒若爾卻一直都在期望,她能等到自己舉行婚禮。
……分割線……
身後事是在舒若爾的堅持參與下,一步不落的與任嘉致一起辦的。
出殯那天,她又讓任嘉致拖了點關係,把在監獄服刑的曾怡弄出來,送這個生平最放不下她的媽一程。
墓碑前,待人都相繼散去後,舒若爾沙啞出聲,「嘉致,你先去車上,我想單獨跟她談談。」
這個她自是指的是曾怡。
任嘉致不太放心,看了看姐妹倆,退到既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又給她留了空間的幾米之外。
因著任嘉致的擔保,曾怡手上並沒有帶鐐銬,她在任嘉致退出後轉身面向舒若爾,眼睛是大哭後的紅腫。
「啪。」的耳光聲,響徹已經安靜下來的墓園。
正文 301:因為她痛,他便痛著她的痛
尖叫聲起,「你憑什麼打我?」
是猝不及防的曾怡捂著臉,憤恨地瞪著她。
舒若爾沒有說話,手起手落又再手起,以另只手狠甩她另一邊的臉,仍是「啪」的響亮聲。
兩次她都是用盡力氣。
兩次間隔時間不到十秒。
剛質問完就又挨一耳光,曾怡腦袋嗡嗡作響,兩邊臉非常對稱的,被打得又紅又痛。
把她氣的,想要撲上去,與舒若爾扭打。
也就在這時,舒若爾出了聲,「第一個耳光是為你幾個月前,給媽下迷。藥又拋下她打的,第二個是為我自己打的,從此我與你過往的一切恩怨都隨風消散。」
曾怡眼裡的憤恨,在聽到第一個原因時,慢慢下沉,紅腫的眼眶又蓄起水珠。
「我已經受到懲罰,也自食惡果的被強。jian坐牢了,現在被你打完的我可以走了嗎?」她有些崩潰的吼。
聲音尖利的讓遠處的獄警跟任嘉致都聽得清清楚楚。
相比起來,舒若爾鏗鏘有力卻也只夠兩人聽見,「媽她走前最大遺願是希望你在獄中好好表現,爭取減刑早日出來,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只有改過自新了,出來才能得到她的幫助。
她能幫助曾怡,是她最大的希望。
現在可以說是遺願。
曾怡的眼淚滾滾而出,她捂臉蹲下,「就算是獲得減刑,也有了案底,早不早日出來,有什麼區別?又有什麼用?」
當今社會的歧視那麼大,他日的等她刑滿出獄,怕是要受盡白眼,連份工作都找不到。
對於未來,曾怡光是想想就絕望。
「不願思己過,不願重新做人,是想要等將來出獄之後,又繼續作jian犯科,讓別人再將你送進監獄,最終落得像孫琦雪一樣的下場,死於獄中,至死都受人唾棄,叫人鼓掌慶祝死得好嗎?」舒若爾臉上並無情緒浮動,聲音不大卻很凌厲。
字字句句也都戳中曾怡的痛點,懼點。
言盡於此,毫不猶豫地離開。
任嘉致見了立刻走向她,「小耳朵……」
「我想回家了。」長時間的不睡覺,讓她的嗓音很是粗啞。
任嘉致心疼的摸摸她腦袋,又牽住她手,「好,我們回家。」
兩人走後,獄警也走過去,將蹲在地上痛哭的曾怡帶回監獄。
連接前面駕駛座的中間升起了擋板。
任嘉致將望著窗外的女人,抱到自己腿上,面向自己,「現在沒外人了,你如果難過可以靠在我懷裡哭會,千萬別再忍著。」
她從朱敖芙去世到現在都沒有大哭過,他都怕她會把自己憋壞了。
身子一顫,舒若爾抬頭看他,「我又不難過,有什麼好哭的?」
說不難過的人,眼睛卻暮然紅了起來。
任嘉致捧住她臉,手指輕扶著她浮腫的眼下,「小傻瓜,知不知道,看你這樣,我很難過。」
他知道她很難受,越難受,越會逞強,越憋著不說,只會自己偷偷的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