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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10:29 作者: 青端
方靄看陸聲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陸聲摸不著頭腦,每次一想問怎麼了,方靄就又迅速扭過頭。
等司機來了, 坐上車,方靄才支支吾吾地叫:「陸哥……」
陸聲睨他一眼。
方靄卻沒下文了。
陸聲挑挑眉。這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被什麼麻煩事纏身了,怎麼這麼鬼頭鬼腦的?
不過陸聲不打算催問, 方靄願意說了再說。
到了臨時的場地, 陸聲剛下車,就聽到顧白律的聲音。他轉過身去, 沖顧白律笑了一下:「師兄,早。」
顧白律暼了眼小助理,默默地插到兩人中間,說了會兒話,燕導來了,先把顧白律叫過去說說戲。
一直在旁邊干著急的方靄這才有機會靠近陸聲說話,吞吞吐吐地道:「陸哥, 蔣姐她走之前, 叫我……叫我看好您, 千萬別被顧影帝給……給帶壞了。」
原話是「千萬別被顧白律給拐到床上去了」。
陸聲道:「……」
經紀人大姐姐怎麼就這麼怕呢。
顧白律看著也不是什麼人面獸心的人吧?他們倆躺一塊兒該小心的就是顧白律了,而不是他啊……
覺得自己很禽獸的陸聲學著男神彈了下方靄的額頭:「就你擔心得多。」
場地準備好後,先從容易拍攝的開始。
本來顧白律的戲才是最簡單的, 都不需要他出場----所以最簡單的成了陸聲的。
他的戲和演陳流薇的女演員是一起的,拍攝的是兄妹倆登船前發生的事。
至於再早一點的小時候的鏡頭,導演會找童星補上,不用他們來煩惱。
一切準備就緒,陸聲也進入了狀態。
這是一間陰暗的出租屋裡。
陳寫意剛剛被喝醉的男人一腳踹翻在地,捂著肚子疼得滿頭冷汗,幾乎呼吸不過來。
家暴從小到大都在發生著。
被打似乎也成了一種家常便飯。這個男人不開心了,要被打,他開心了,也要被打,他喝醉了,要被打,他清醒著,也要被打,他走路的聲音稍微大了點,會被打得兩天下不了床。
媽媽被打怕了,逃了,留下他們兄妹,什麼都做不了,報警也沒用,對方只會回答「這是家事,不好管」。
然後一切依舊那樣。
陳寫意當然想逃離這個地獄,可是陳流薇不敢,每次她都痛哭流涕,抱著他喊「哥哥,不要離開」,喊「離開這兒了我們還能去哪兒,他畢竟是我們爸爸」。
這個男人從來不打陳流薇,陳流薇看不到他身上的傷痕,總是天真的覺得,這個家還沒那麼壞。
陳寫意緩了會兒,躺在冰冷的地上,瑟縮著身體。
他再也忍不了了,就算陳流薇給他跪下,他也要離開這兒!
腦中剛開始構建逃離這兒以後的美好生活,他突然聽到陳流薇在尖叫:「爸爸!你怎麼了?你幹什麼!」
他猝然一驚,立刻爬了起來,跑進陳流薇的房間,然後看到了讓他喪失理智的一幕----那個禽獸把陳流薇壓在床上,正在撕她的衣服!
瞬間的恨意與怒意衝到胸口,迫使他做點什麼。
他也的確做了。
撿起門邊的酒瓶,陳寫意衝過去衝著男人的後腦就是狠狠一下!
酒瓶立刻碎了,男人倒了下去,陳流薇哭著撲進陳寫意的懷裡,刺鼻的酒味和血腥味在空氣里漫延開,混雜著這個小出租屋裡常年不散的一股霉氣,讓人幾乎作嘔。
陳流薇瞪大了眼,看著陳寫意的表情仿若在看厲鬼,衝過去搖著男人的肩膀晃了幾下:「爸爸!」
男人後腦流著血,看起來奄奄一息。
陳流薇的唇色發白:「哥……哥,爸爸,爸爸他……」
陳寫意默然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推開了陳流薇,走到房門後,拿起了一根粗棍子----平時都是這個男人用來打他的。
衝著呻吟著似乎要醒來的男人又是狠狠一棍,陳寫意紅了眼,宣洩著無邊的恨意,一下又一下,血濺到他臉上,陳流薇崩潰地抱著他的手叫他住手……
等他終於找回理智時,床上的屍體已經慘不忍睹。
陳寫意卻笑了,他滿臉的血,笑起來無比滲人,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薇薇,我們離開這兒,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生活吧。」
他的眼神溫柔包容,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只有他顫抖的呼吸才表現出了,這個少年並非看起來那麼平靜。
「哥,你,你殺了……」陳流薇被他的神情嚇到,不敢再說下去。
陳寫意卻不再說話。
他開始處理男人的屍體,像他以前看過的各種電影或里處理的方法。等一切都完成後,他又把房間整理了一邊,擦了地上的血。
床單洗不乾淨了,他把地板磚挖開,將滿是血的床單塞了進去。
然後平靜地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最後一個鏡頭,是陳寫意提著行李箱,牽著陳流薇的手有出門。出門碰到了鄰居,他的神色依舊泰然自如。
他的新生活,雖然開端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
可是,也算是開始了呀。
「卡!」
陸聲放開女演員的手,沖她禮貌地笑了笑。
從頭到尾,陸聲的台詞就一句。整個過程陰暗又沉悶,沉甸甸地壓在人心裡,讓人心驚肉跳。
燕導拍拍陸聲的肩膀,讓他們倆好好休息。顧白律過來揉了揉陸聲的腦袋:「小師弟表現得很不錯啊,做了多少功課?」
被男神誇獎,陸聲又開心又不太好意思,小聲道:「也沒多少。」
劇本上只寫了一句「陳寫意為了妹妹殺了禽獸父親」,陸聲就自己就寫了個小傳,把前因後果補充了一下。
有了前因後果,把自己代入進去,情緒就容易帶動了。旁邊的女演員抿唇笑了下:「這麼謙虛?剛剛你那樣子真嚇到我了。」
說話間那邊又開始了另一場戲。
十三個人各有原因。
每個人都犯過事,也都有自己的理由----除了登船前的周硯和陳流薇。
這點戲雖然短,但還是拍了一個周才陸陸續續完成。
鬧騰了好幾天的海水也終於平靜下來。燕導是個從什麼事都能來點細節經驗的人,上船前把活到最後才死的三個人叫過來,道:「明白海上的風浪有多可怕了嗎?記住這種感覺,離收尾不遠了。」
陸聲除了暈船的感受外還真沒其他感受了,只好硬著頭皮默默點頭。
回到船上,準備重新拍攝時,有一架攝影機卻出了問題。
那天晚上撤得急,摔地上了,本來看著沒毛病,誰知現在出問題了。
攝像師檢查了幾遍,沒查出是哪兒出了問題,但是打開攝像機,鏡頭總是有點模糊。陸聲在旁邊看了會兒,猶豫一下,過去低聲道:「以前會點攝影,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