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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10:29 作者: 青端
    顧白律的唇角忽然一彎,帶著揶揄的促狹:「我?我明天的戲就一條,還是一直躺著裝暈,幾點睡都無所謂。就算困了,還可以學學小師弟,假戲真做,說不定燕導還會誇我兩句演技精湛。」

    陸聲:「……」

    陸聲:「您也早點睡,晚安。」

    看陸聲狼狽地落荒而逃,顧白律等他跑開了,才禁不住笑出聲,搖搖頭,重新含著一根煙,聲音低不可聞:「晚安。」

    陸聲跑回船艙里,在黑暗中坐了會兒,開燈時發現床邊的桌子上多了一盒包裝精緻的星空糖。

    旁邊還有一張賀卡,字跡精美漂亮,應該是列印出來的。

    「你是我的星空。」

    陸聲拿著賀卡呆呆地看了會兒。

    知道他喜歡吃糖的,除了方靄也就顧白律了。

    應該不是方靄,方靄不會送這個。是顧白律?

    那這張賀卡……應該只是買糖時附贈的吧?

    之前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陸聲扶了扶額,什麼都想不清楚,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盯著那張賀卡,覺得自己今晚是睡不著了。

    不知怎麼的,原本煩惱著顧白律會不會也有點喜歡他,想著想著,記憶卻突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夏日的午後,泛著股沉悶味道的籃球場,晃眼的太陽,滿頭大汗卻還在尖叫的男生女生。

    以及一低頭時,鏡頭裡突然出現的一張笑容燦爛的臉。

    一瞬間,是冬雪遇春陽,春風拂綠野。

    想著以前的事,陸聲還是恍恍惚惚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時還有點呆滯。

    今天的戲陸聲是最主要的,不能犯錯。

    陸聲用冷水洗了把臉,感覺清醒不少,才走出艙門,劇組今天開工也早,人差不多已經來齊了,化妝師剛給陸聲化好妝,就被燕贇拉了過去。

    燕導很看重今天這場戲,細細地把戲講了一遍,看陸聲鄭重點頭,才和善地笑了笑:「生日快樂,工作加油。」

    顧白律也走了過去,想揉陸聲一把,卻被向來順從的小師弟躲開了。他愣了一下,挑眉道:「小師弟起床氣還沒消呢?」

    陸聲抿著唇,很想直接和顧白律攤牌。

    不說清楚,要這麼親昵,實在感覺太奇怪了。

    燕導趕蚊子似的沖顧白律揮了揮手:「去去,剛弄好的髮型,別給弄亂了。」

    顧白律看著陸聲的神情,還想再多說幾句,燕導道:「行了,到底層去,下面已經準備好了。」

    顧白律只好咽回話。

    到了下面,燕導二話不說,直接開始。

    「《葬海》第十七回第一幕第一次,action!」

    陳寫意從一片黑暗中醒來。

    後腦的劇痛還存在著,他想摸摸看是不是流血了,遲鈍的知覺才讓他發現自己被綁起來了。

    這兒似乎是存放東西的倉庫,好久沒整理過了,一股腐臭沉悶的味道在空氣中漫延著。

    陳寫意腦中懵了一會兒,想起了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他偷偷跟在周硯身後,看他來到了底層,正想跟過去,就聽到妹妹陳流薇在尖叫。

    然後他就被人打昏了。

    那個人就是周硯?!

    陳寫意心中的恐懼很少,滿是說不出的失望透頂,勉勉強強坐了起來,腳下卻無意踢到個柔軟的東西。

    他頓了頓,又用腳踹了兩下,以腳代手蹭來蹭去,確實他面前還躺著個人。

    是誰?

    是死是活?

    借著微弱的光線,陳寫意眯著眼湊過去看了看,雖然輪廓模糊,但是他還是看出來這是周硯。

    怎麼回事,周硯怎麼也在這兒?

    陳寫意深吸一口氣:「周硯?周硯你醒醒!」

    沒回應。

    陳寫意咬了咬牙,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好在手只是被背到後面捆住手腕,手還能動,他使勁掙了掙,發現綁他的人綁的結很簡單。

    只是雖然簡單,看不見卻很難解。

    鏡頭被拉近到了陸聲的兩隻手上。

    這一個月來燕導幾乎每天都會讓人綁一下陸聲,訓練他反手解開繩結的速度和能力。一個月的訓練只為了這個鏡頭。

    繩結很快被靈巧的手指解開,陳寫意鬆了口氣,把繩子扔開,過去把周硯扶起來,才發現他也被綁著。

    陳寫意迅速解開了繩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沒出血。摸了下周硯的後腦勺,卻摸出了一手濡濕,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幸好他還活著。

    陳寫意心中微沉,立刻站起來,一邊尋找門,一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真是周硯做的,那他怎麼也會被襲擊昏倒在這兒?

    而且妹妹那一聲尖叫……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陳寫意咬緊牙關,摸到了門,黑暗中也看不清門是不是被鎖死了,狠狠地踹了幾腳,本來就經久失修的門嘭地倒地。

    心裡牽掛著陳流薇,可是不能把周硯留在這個危險未知的地方。陳寫意只好去背起周硯,尋著路回到了甲板上。

    回頭看了眼依舊昏迷的周硯,陳寫意覺得已經仁至義盡,把他放在了一邊,便跑去了陳流薇的房間。

    門開著,可是人不見了!

    陳寫意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卡!」

    燕導拍了拍手,沖陸聲招招手。陸聲小跑過來,「燕導,要改哪裡?」

    「前面都很好。」燕導思考了一會兒,「就是最後一個鏡頭,陳寫意發現陳流薇不見了,表現得不太好。這對兄妹從小就相依為命,你要表現出懼怕失去自己唯一的親人的感覺,不止是擔心。明白嗎?唯一的。」

    陸聲和親人的關係,向來比較寡淡,不親近,也不生疏。在外人面前,陸聲稱呼自己的父母向來比較喜歡叫「陸先生」和「陳女士」。

    他低頭思考了會兒,悄悄把陳流薇代換成了顧白律。

    如果是顧白律失蹤了……他會是什麼心情?

    考慮了會兒,陸聲沖燕導點點頭:「我可以了。」

    「好。」燕導拍拍手,「準備,重拍最後一個鏡頭。」

    「action!」

    開始前陸聲把門半掩上了。

    「陳寫意」衝到陳流薇的門前,看到門是半掩著的,臉色有些驚喜,喊了聲「薇薇」,隨即推開了門。

    小小的船艙里空蕩蕩的。

    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想到前面幾個人慘死的樣子,陳寫意的臉色瞬間蒼白下來,眼神就像一盞陡然熄滅的燈,倉皇地又叫了聲:「薇薇!」

    「卡!」

    過了。

    其他演員都在旁邊看著,等導演一喊卡,演陳流薇的女演員一下子蹦出來:「呔!何方妖孽喚我名字!」

    陸聲沒繃住,噗地笑出聲。

    對方頓時也笑了:「一大早就看你臉色陰沉沉的,總算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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