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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09:47 作者: 風雪添衣
    「嗯,你不開心。」臉貼著臉,江川的眼裡只有男生一個人,「程淨,我感覺得出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程淨是一個特別擅長偽裝的人。可是這麼久的朝夕相處,他雖然猜不到程淨在想什麼,卻是能很快就察覺程淨情緒里的不對勁。不管怎麼掩蓋,他都能察覺。

    程淨的眼睛浮上一層水光,不停閃爍著。他撩開江川的衣服,手搭在對方的腰上,抬著鼓起的胯部蹭過去,忽然閉上眼哼著:「我好想你。」

    他始終都沒有說出口,但不管怎麼掩飾,江川都確信他是不開心的。沒幾天就是除夕了,回家之前,江川帶程淨去見了一次衛展。

    衛展的心理諮詢所就在S市,員工都放假了,只他還在辦公。江川和程淨過來的時候,衛展正巧收到一份下午茶外賣,邀請兩個人一起喝咖啡。

    之前衛展已經替程淨做過兩次的抑鬱症檢查,這是第三次。結果出來之後,他有些意外,反覆詢問程淨,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前幾次,不管是檢查結果還是觀察結果,程淨的整體狀態都是格外好的。但現在,他再次陷入了重度抑鬱。

    衛展試著用各種方法誘導程淨說點什麼。可是程淨始終很平靜,以一種讓人無奈的方式拒絕著。縱然衛展是一個格外有耐心的人,對此也束手無策。

    避開程淨,衛展向江川詢問:「程淨有多久沒有哭過了?」

    「哭?」衛展認真想了想,「他爸爸去世之後,基本就沒有再哭過了。」

    衛展擰眉:「最好讓他哭一下。」

    江川:「為什麼?」

    「人的思想具有欺騙性,但身體是最誠實的。」衛展儘量以江川能理解的語言說道,「程淨藏起自己的真實情緒,但身體不會配合他。他的嘔吐反應,是身體在替他轉移痛苦,但那樣對胃的傷害太大了。最好讓他好好地哭出來,畢竟痛苦流出體外,更有利於情緒的宣洩。」

    江川有一些懵懂。

    他沒有聽過這種說法,但的確程淨不怎麼哭了之後,他可以很快察覺程淨情緒上的不對勁,就仿佛他的身體已經跟程淨的身體有了某種融合,感知也連在了一起。

    他們定在第二天下午回Z城,回到米果街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江川原本不想讓程淨做什麼,但想了想,任由他進進出出地打掃整理。

    黃毛和黑臉就在這邊過年,晚上四個人又一塊兒在理髮店裡燒火鍋。江川擔心程淨又吐,沒讓他多吃,另外做了一份魚羹。程淨喝魚羹的時候,黃毛和金毛就在一旁眼巴巴瞅著。程淨喊了一聲yoyo,一人一狗齊齊抬了一下頭,眼睛發亮。

    黑臉把黃毛的身子掰過來,盛了一碗魚羹遞過去。

    吃完火鍋,身子熱乎乎的,江川弄了一鍋魚湯餛飩留著當夜宵,盛在保溫盒裡裝好,剩下的留給黃毛和黑臉,拉著程淨回去了。

    他一直留意著程淨的情緒,很平靜,還能做一些開玩笑的舉動,完全是個正常人的表現。可他知道,程淨不對勁。

    程淨先洗澡,之後是江川。出來的時候,程淨正在吹頭髮。江川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短髮過去,從前面抱住程淨:「幫我吹。」

    程淨讓他坐在床邊上,自己站著,一隻手拿著吹風機,另一隻手撥弄著江川的頭髮。

    江川摟著他的腰,瞬也不瞬地盯著男生的臉。半晌程淨頓住動作,目光對上:「怎麼又在看我。」

    江川依舊摟著程淨,往後直接躺倒在床上,接著翻身用大腿壓住男生。他把吹風機扔到一邊,攬著程淨的脖子,狠狠地吻著唇。

    他的吻一直都是由細碎漸渡到深情,讓程淨來得及適應,更容易勾得程淨做出回應。可是今天他沒有那樣做,橫掃戰場似的侵略著,逼迫得程淨張口呼吸,四肢不由自主地纏繞過來,攀得緊緊的。

    程淨穿的是睡袍,他直接撩開,一條腿抵在其間,伸手去摸安全套和ky。他叼著安全套的齒邊,一隻手揉捏著程淨的胸口,另一隻手伸在下面替程淨擴張。得不到吻,身體卻被這樣玩弄著,這是從未有過的,程淨覺得羞恥又莫名興奮,身子扭動著往江川那邊貼過去,卻緊咬著唇不出聲。

    江川按住程淨扭動著的胯,戴上安全套,抵在入口處,然後俯身在程淨的耳邊說道:「想要嗎?」

    程淨悶哼了一聲。

    江川:「寶貝兒,說你想要。」

    (刪一千字)

    身下時緩時急地抽動著,江川吻他泛紅的眼角,吻他生出細密汗水的額頭,偏偏就是不和他接吻。程淨哭得越發兇猛,明明享受著極致的性事,可是心裡的委屈一叢又一叢地生長著。

    他哭著控訴:「江川……吻我……求求你……吻我……」

    他還是第一次說出「求求你」這三個字,江川的動作輕微地一頓,終於吻向他的唇。

    渴盼著春日甘霖似的,程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和江川的唇齒膠著著不願鬆開。眼淚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他摟著江川的脖子,一邊委屈地呢喃著江川的名字一邊親吻著。

    兩個人做得格外激烈,停下來的時候,程淨的胸口在大幅度地起伏著,渾身軟綿無力地縮在江川的懷裡,眼淚依舊沒有止住。

    江川看他哭得眼角又紅又腫,高興而心疼,低頭淺淺地吻著,說道:「對不起程淨,弄疼你了麼?」

    程淨神思混散,只剩下哭。

    江川忍不住牽起嘴角,伸手抽過來一團紙巾,替程淨細細清理著。半晌程淨終於不哭了,一雙眼睛水洗過似的看著江川。江川替他掖好被子,然後半側著身子摟住,聲音又低又柔:「程淨,不要再壓抑著自己了……我不是外人,你不要在我面前也帶著面具,那樣我會很難過的。」

    程淨瞬也不瞬地睜著眼睛,仿佛第一次看見他似的。

    江川無奈笑著,低頭在他的唇上細緻地輾轉,嘆氣:「對不起程淨,我好像嚇到你了。」

    程淨緩緩地搖頭。

    江川便道:「那你以後別再壓抑自己了好嗎,難過的時候就哭出來……不然我只能這樣讓你哭了。」

    程淨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被窩裡的胳膊搭上了江川的腰,聲音里依舊帶著哭腔,只是已經平靜了許多:「媽媽的公司……拿不回來了……」

    晏青書的做法,對於程淨來說完全是致命一擊。不管程宇民是出於什麼原因將公司轉移到聶明庭的名下,晏青書已經用他的手段讓程淨看清楚了一切。他失去了從前的身份,自此一文不值,只能任人宰割。

    只能放棄,否則晏青書會繼續踐踏他的自尊,甚至還可能踐踏江川的自尊。這兩者,程淨都受不了。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沒有哪一方面不是完美的,即便有著極高的教養,也遮掩不住骨子裡的自信和驕傲。而這一點,偏偏被晏青書識破了。

    那是媽媽的心血,是媽媽一輩子燃燒激情和才華的所在,可他竟然沒有能力拿回來……程淨想到這裡,胸口驀然一痛,難過排山倒海地擠壓著,壓得他喘不過氣,卻又沒辦法開口跟任何人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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