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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09:47 作者: 風雪添衣
    得空兩個人跟南西池聚了一次,接著一起去探望了一下老人。回來的路上,江川問:「你要回N市看你爸媽嗎?」

    程淨道:「暫時不了,有人會代理。」

    兩個人沿著景區另一條偏僻的小路走著,秋日裡暖陽高掛,風聲颯颯,別有一番靜謐之美。回到J大之後,江川會很忙,程淨決定現在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他道:「我媽媽的公司在香港,她的所有作品都屬於公司,我希望能夠把公司拿回來。」

    程淨的出境限制時間是三個月,而宋楊則有半年。但程淨現在即便可以自行去香港,江川也不會允許的,因此沒有提。

    江川問道:「公司是在聶明庭的手上?」

    「查到的董事身份就是他。」程淨說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滿十八歲,而我爸爸又是公職身份,都不能繼承公司。最合適的應該是我舅舅,但我舅舅一直在澳洲,對我媽媽做的事也不感興趣,來往有限。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最後公司會到聶明庭的手裡。」

    程宇民往來的人,程淨雖然有一些接觸,但也不可能全部都知道。只是從資歷上講,聶明庭是晚輩,這幾年才涉足商場,程宇民憑什麼如此信任他,把謝嘉雨的公司轉到他的名下呢。程淨是一定要把謝嘉雨的公司拿回來的,他現在只想知道程宇民和聶明庭之間有沒有別的承諾。

    最好是有,否則拿回來要費一番波折。

    程淨把這些說出來之後,江川再去看聶家相關的新聞,就覺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了。聶明庭和晏青書的年紀相仿,學歷相同,名字也都經常出現在商圈和娛樂圈的頭條上。不知道是媒體故意找噱頭呢,還是兩個人在較勁。

    這件事,程淨需要宋楊的幫忙。因此,在宋楊可以出境之前,他都不會再有什麼動作。

    江川知道謝嘉雨的作品對於程淨的意義,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希望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程淨的精神狀況能更穩定一些,不然這些事情都會成為累贅。

    .

    中秋節之後,江川正式去教授那裡報到。

    大一全部都是基礎課,沒有分專業方向。江川既然進了比特幣項目組,除了大家都要學習的數學和金融,還要多一門編程。

    起先他以為教授會收自己,除了兩個人脾氣都很直以外,還因為他的高考數學滿分,而且編程又學得快,特別有潛力。進組之後江川才知道,據說辦公室缺個掃地擦桌子的。

    辦公室里閒人免進,組裡都是研究生,全盯著這個項目呢。江川也沒多較真兒,龍飛鳳舞地簽下了保密條約和學分申請表,扭頭跟程淨研究書單去了。

    進項目組的學分非常高,如果能有相關論文發表,又會再另加學分。因此,江川可以免去許多公選課,留出更多時間學習其它的課程。

    有些書,圖書館館藏有限,購買也不方便,江川直接就跟組裡的研究生們借。這個借一本,那個借兩本,借得七七八八,和程淨兩個人分開看。

    需要比同級的人學習更多的東西,而且要儘可能在最短時間裡掌握。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江川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撐下去。但程淨願意和他一起,一切又變得不同。

    他儘量將上課的時間都集中起來,整個上午或者整個下午,餘下的時間去教授那邊掃地擦桌子,跟在師兄們的屁股後面聽那些讓他雲裡霧裡的討論。晚上回去做飯,然後和程淨一起遛狗,路上說一些白天裡的事,遛狗回來兩個人便開始看書學習,不懂的地方一起討論。討論不出結果,江川再去堵教授,或者被教授丟給研究生們。

    別人聽說江川進了比特幣項目組,大多很意外,以為江川有什麼來頭。半學期相處下來,江川倒是一直很低調,而且跟班上的人相處得都很好。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脾氣,只要別人沒惹他,他很少挑事,更何況現在也沒時間去挑事。

    有時候程淨也會來學校,到操場遛狗,順便自己也鍛鍊一下,和江川一起在食堂解決午飯,然後就回去看看書、玩玩遊戲。他算得上來無影去無蹤,又長得實在好看,那股子神秘感便越顯突出,照片被人偷拍了傳上學校論壇,都沒人知道是誰。

    輾轉問到江川這邊,江川雖然有點小竊喜,卻擺出無可奉告的架勢。想起J大里也有程淨從前的同學,連忙聯繫版主刪除,他希望程淨的生活是風平浪靜的。

    有一天江川從研究生院那邊趕回來上晚間的公選課,路過階梯教室看到科普講座的宣傳海報,來賓是幾位心理學博士,科普主題是催眠心理和治療。他心弦一動,翹了公選課,走進了階梯教室,在後排坐下。

    其中一位叫衛展的嘉賓分享了他接受催眠的體驗,江川靜靜聽著,在提問環節說道:「催眠可以治療抑鬱症嗎?」

    幾位嘉賓都有些意外,小聲討論了幾句,衛展回答道:「通過催眠去治療抑鬱症,部分國家的治療手段已經達到了相當成熟的階段,國內也有專家在研究。可以確定的是,它可以成功,卻不適用於每個人。」

    江川:「為什麼?」

    衛展:「有10%左右的人很難被催眠,要怎麼通過催眠去實施治療呢?」

    江川:「什麼樣的人不會被催眠,生物鐘穩定、高度自律的那種容易嗎?」

    衛展:「這需要做易感性測試。」

    江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講座結束之後衝到衛展的面前,也不覺得自己唐突,說道:「我有一位朋友,因為連番的變故,已經患抑鬱症兩年多了。一直在吃藥,但是反反覆覆沒有完全好。哪裡可以做易感性測試,我帶他去。」

    衛展被江川的迫不及待嚇了一跳,恢復神色之後問道:「你朋友的主治醫生是誰?」

    江川說了一個名字,接著道:「不過下半年起,因為一些事沒有再去過。」

    衛展沒有在意這一點,看了門外一眼,頗為冷靜地說道:「那位我是知道的,很有名的專家。我建議你最好先問問你的朋友,也許他之前已經做過易感性測試。」

    江川的熱情瞬間褪去,意識到程淨極有可能早就試過了。衛展留意著他的神情變化,問道:「這個朋友……對你重要嗎?」

    江川不假思索:「很重要。他有過自殺傾向,我不知道幾次,但我撞見過一次。那之後,我跟他就沒有分開過,我不希望他出事。」

    衛展略感意外,寬慰道:「你之前好像說過,你的朋友很自律。一般自律的人,抑鬱症康復的機率也比較高,更何況他還有你的陪伴和鼓勵。」

    他拍了拍江川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回去江川問程淨,果然早就做過易感性測試了。他有些失落,失落完了又恢復了以往的元氣,說道:「沒關係,那個博士有個心理諮詢的診所,就在S市,我要了聯繫方式,以後我們直接去他那兒看。」

    後來江川回顧大學的幾年生活,幾乎沒有一天是虛度的。那時也不覺得煩悶或苦惱,因為有程淨在身邊。程淨依舊那麼冷靜理智,拿到江川的課程表之後,快速地做出計劃表。江川沒有異議地照做,慢慢就把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理得順順噹噹的,很少會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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