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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09:47 作者: 風雪添衣
    他將自己的手機舉到警察的面前,然後指了指江川,說道:「我和他是一起的,也該有一份證詞,不過我覺得這段視頻更有說服力。」

    江川衝過去拉架的時候,程淨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站在馬路對面舉起了手機,至孕婦摔倒之前的所有畫面都拍攝了下來。

    男人瞬間臉色煞白,整個人慌張了起來,連忙跟警察解釋一切都是意外。程淨卻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極其冷漠地說道:「你在醫院滋事,還毆打了我的朋友,訛詐學生,我會對你進行起訴。」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調解一下就完了,從來沒有哪個人還不依不饒地要起訴,此刻警察也略顯驚訝地看了程淨一眼,覺得這小孩看多了美劇,不切實際呢。

    男人還在扮可憐,說自己跟老婆經常這樣吵架而今天真的都是意外。江川在旁邊聽著特來氣:「你他媽跟孕婦吵架?你知道孕婦容易得抑鬱症嗎,大馬路上那麼鬧,不知道容易出事嗎?!」

    程淨忽然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江川。那邊警察覺得事情算是解決了不想再鬧大,說道:「不如這樣吧,這位同學身上的傷去做個檢查,該開的藥開著,醫藥費都讓這個、這個誰來著承擔,咱們兩邊都不吃虧。」

    江川跟男人打了一架,身上多了一些傷,但根本不嚴重。程淨鎮定地將手機收好,說道:「我們送孕婦到醫院,沒有要一句感謝,反而被人潑了這麼大一盆髒水。不好意思,我這人從來都咽不下這口氣,等著法院傳票吧。」

    程淨如此堅持的態度讓江川有點意外。警察走了之後,兩個人沒敢開車,直接打車回去。路上江川揉了揉被拳頭蹭到的下巴,笑得特別蕩漾:「程淨,你不會因為我被打了才要起訴的吧?」

    程淨直接嗯了一聲,說道:「別說那人不是個東西,打了你就這麼輕饒了嗎。你好打發,我可沒這麼好打發。」

    江川就是嘴賤才那麼問的,他預備著程淨會說自己自作多情,可他就是高興得憋不住想說出來,哪裡知道這次自己竟然真的不是自作多情。他愣了一下,悄摸摸兒伸手握住程淨的手,計程車上沒有燈,他在黑暗裡望著程淨笑,霓虹偶爾掠進來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快到家的時候,江川給南西池打了個電話。他原本對程淨說的「規則」並不在意,哪裡有那麼多巧合,但今晚發生的事真是讓他脊背發涼。要不是那幫警察當成了一般的糾紛在打圓場,沒要求檢查行車記錄儀,他駕照還沒到手呢就能直接被吊銷了。

    南西池也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聽說江川偷車救人,抱著手機笑了半天。第二天一大早南西池就在車站那兒等著,從江川手裡接過車鑰匙。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並肩站在一起的兩個人,笑道:「好在這個朋友是比較好說話的,昨兒晚上要是沒喝酒在家,說不定還會自己開車送人去醫院。等你們考完了試,我再做主請客吧。」

    雖說情有可原,但闖紅燈的分還是會被扣掉的。江川看了程淨一眼,沖南西池點了點頭。南西池注意到了江川那個看程淨的動作,挑了一下眉沒說話。

    起訴的事,程淨並沒有開玩笑。當天中午,他聯繫的律師已經從N市過來,在離學校兩條街的一家咖啡店裡將情況了解清楚。

    江川的下巴腫了一大塊,身上也多了幾處淤青。那點疼他能忍受,但夏天裡這身淤傷看著特別礙眼。他趴在旁邊聽程淨和律師交談,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也不知道那個孕婦怎麼樣了,今天應該生了吧?」

    這種事情,江川一直覺得挺糟心的。他爸江國棟是這樣的人,而這樣的人又多到屢見不鮮,甚至很多人覺得正常。可是從小到大,江川一直固執地不願意承認這很正常。不能維護一個家庭,又憑什麼去組建一個家庭?

    程淨看了江川一眼,對那律師說道:「你下午趕時間嗎?我把醫院地址給您,幫我們去看看那位孕婦的情況。如果她有離婚的意願,您可以先答應,費用我來支付。」

    律師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他笑道:「可以的。如果那邊真的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助,我會聯繫專門的離婚律師接手,小淨你不用擔心。」

    又聊了一會兒,程淨看了一下時間,快要上課了,於是起身收拾東西。臨走的時候,他看了律師一眼,說道:「不要告訴我爸,他又要說我瞎胡鬧。」

    律師笑著點頭。

    江川雖然一貫惹是生非什麼都不怕,但他還是挺怵警察和律師的,主要是因為心裡有鬼。走出咖啡店老遠,他還在頻頻回頭看。

    程淨說道:「他是我爸的學弟。」

    「哦我不是好奇這個。」江川看著程淨,「剛才我有話沒說完……如果那個孕婦要離婚還好,她不同意離婚的話,我們這麼一起訴,跟沒救她有什麼區別?」

    程淨看了江川一眼。

    江川嘆氣:「如果他們倆不是夫妻,當然是怎麼把那個男的往死里整怎麼來。可是……起訴了那個男的,最遭殃的其實是他的老婆啊。」

    江川並不心軟,他只是對和江國棟相似的人特別了解,並且不願意不相干的人遭殃。而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女人並不沒有立刻就表示要離婚,並且還讓律師捎話感謝兩個人的幫忙。

    這是一個善良卻不擅長抗爭的人,江川見過太多。這種人,往往都是被欺壓得最狠的。

    律師在下午見了女人,直到放學的時候才來學校找程淨,將女人生了一對雙胞胎的消息告訴了程淨和江川。

    兩個人都有些吃驚,同時感到很慶幸,那天如果沒有經過,沒有及時將女人送到醫院,或許兩個孩子都保不住了。

    律師開車,送程淨和江川去醫院看望女人。

    一般人探望剛生完孩子的產婦,帶的禮物大多是給嬰兒的。程淨三人在醫院附近的商場逛了一會兒,買了一些給產婦食用的補品。

    女人當時疼得什麼都顧不上了,沒有記住程淨,倒是一眼認出了江川,此刻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江川心都提了起來,蹦過去說道:「哎哎哎別啊,我又不是皇帝行什麼大禮。」所有人噗嗤笑了。

    在旁邊陪同照顧的是女人的媽媽和妹妹,程淨皺眉:「你丈夫和婆家的人呢?」

    女人說道:「有親戚來看孩子了,他們都在那邊。」

    江川和程淨無奈對視一眼,女人的妹妹不忿地說道:「一大早到現在,就看了我姐姐一眼,我姐姐是機器哦,給他們生完孩子就沒用啦。」

    氣氛瞬間就尷尬了起來。

    女人意外早產,中途還休克過去,生產完本身就很虛弱,此刻因為妹妹的話,臉色有了一層不正常的潮紅,尷尬又惱羞。她媽媽伸手掐了妹妹一把,罵道:「一個女兒家家,在客人面前說這種話也不害臊!」

    說完把妹妹推出了門,自己卻沒有跟著離開,轉身客氣笑著要給江川削蘋果。

    程淨估摸著下午律師跟女人說的話,女人的媽媽已經知道了。此刻他沒有再說什麼,看江川搞怪了一陣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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