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洪凌波瞪著琪琪，而琪琪假裝沒見老闆娘的眼神，只顧著問方然喜歡吃什麼。　　聚餐當中，洪凌波頻頻拿出手機來看。

    惹的剛哥也經不住發問：「凌波，你在等電話？」

    「沒有啊，我看時間而已。」洪凌波表情很無辜。

    終於，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洪凌波飛快的接起來，表情顯得極其喜悅。　　她一邊接電話，一邊站起來推開門出了包間。

    但是沒過多久，她又重新回到包間，卻附在方然的耳邊，低聲道：「小然，外面有人找你，你快去看看----」

    方然乍一聽到洪姐稱呼他為『小然』，不禁感到愕然，畢竟會這樣稱呼他的人，除了他的父母之外，好象唯有一人。

    「在這裡，誰會來找我？」

    他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外乎老闆夫婦還有店裡的幾個同事，但是所有的人都在這間屋子裡，那還有誰會來找他？

    方然覺得滿頭霧水，雙眼帶著深深的疑惑望向洪姐，繼而看看大家。

    但是這一邊發生的事並沒有引起其他同事的注意，他們根本已經忘了這次聚餐的初衷，反而在那裡拼酒拼的興起，幾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了。

    「快去啊~」洪姐又小聲的催促。

    方然遲疑的站起身，帶著深深的疑慮，離開了包廂。

    坐在另一邊的琪琪以為方然可能是要去洗手間，也忙站起身來，似乎想要跟出去瞧瞧。　　她認為這是避開其他人能單獨跟方然告白的好時機。

    洪凌波一把拉住琪琪的外衣，笑眯眯的道：「琪琪，你要到哪裡去啊？」　　「……洗手間。」

    「那正好，我剛好也想去，咱們一起去。」

    琪琪嘴角抽動，望著洪凌波的笑顏，頹然坐下。

    「對不起啊洪姐，我現在又不想去了----」

    琪琪將外衣脫掉，並且挽起了袖子，打算將怒氣完完全全的發泄在火鍋上。　　洪姐聳聳肩也坐下來，聲音不溫不火：「說來奇怪，剛剛我真的想上洗手間的，只是突然也不想上了，這難道就是孕婦的奇怪之處麼？！」

    南方和煦的夜風輕輕的吹送著，這夜仿佛把這個城市的繁華放大了十倍，突顯了它極度的奢靡。　　方然走到店外，站在夜幕下四處張望，極目之處皆是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根本沒有一絲是他所熟悉的，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找他？　　難道是……

    「小然……」

    帶著微微嘆息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也讓方然瞬間陷入了某種時空的迷惑中。　　方然猛然回頭，就在火鍋店的大門邊上，站著一個人。

    這燈火輝煌之處，竟然站著這個他以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見到的人。

    「是你……」方然驚駭著，視線在閃爍著的燈火處和這灰寂的身影上徘徊著，光影交疊著，仿佛曆經了無數的寒暑。

    「黃彬，你怎麼會在這裡？」方然不禁失笑了，他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可笑了。

    黃彬微蹙著眉頭，他眼見方然臉上嘲弄的笑意，心裡覺得極不舒服。

    「我坐了二個小時的飛機，從上海到這裡……難道你不想見到我麼？」

    方然只覺心中煩燥達到了頂點，他看看遠處，繼而又將視線轉到黃彬身上，他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麼，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最後的聲音幾乎是在嘶吼的。

    黃彬一付難以致信的表情，他聲音低啞，顯得也極為激動。

    「分手？我可沒有答應----」

    「哼，真是太可笑了，我聽的清清楚楚，你說，一切都會消逝的……我怎麼能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一切痛苦都會過去的，我明明跟你說過要到外地去，甚至要呆上幾個月，你也答應了不是麼。」

    方然搖搖頭，只覺痛苦之極，這算什麼，這算哪出啊？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為什麼要在情人節的前一天離開我？你說一切都會消逝……難道這世上，只有痛苦才會消逝？而其他的一成不變麼？你錯了，什麼都變了，全完了！結束了！全部都結束了！」

    他不再愛他，他強迫自己不再愛他了。

    第55章

    方然吼完扭頭便要離開，他甚至不想回到火鍋店，而是打算招輛計程車就走。　　無論去哪，只要離開這裡，離開黃彬，越遠越好。

    這是兩個人相戀之後的第一次大吵，也讓兩人元氣大傷。

    黃彬抓住方然的手臂，他自然不會這樣輕易放過。

    「小然……為什麼到現在為止，你還會覺得痛苦的只是你一個人呢？你有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你恐怕從來沒有想過，黃彬這個人也會難過罷……」

    方然原本想要激烈的掙脫黃彬的掐制，但聽到這句話，動作不禁緩了下來。

    黃彬苦笑道：「你有真的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麼？當成是情人？從我們開始交往直到現在，你有什麼事從來都不想告訴我，如果不是那些人找上門來，如果你有能力，你甚至會想要隱瞞我一輩子罷。雖然想要隱瞞一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

    黃彬深呼吸了幾次，才繼續說道：「但是，你卻在那些人找來的第一時間當著我的面，便說出，我們將要分手的話。你根本沒有顧及到我的情感，我的心。大難臨頭各自飛麼？方然，你說出這樣的話，就等於是在明表我黃彬對你的感情，是那種經不起一絲考驗的虛假之情……你根本沒有給我任何的機會，根本沒有！」

    方然驚愕了，他確實沒有想這麼多。

    他只覺得在這段感情上，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所以才會把這所有的錯失都歸在對方身上，所以自己的憤怒才會那樣的不可遏制。

    難道真的是他自己沒有給黃彬可以表明立場的機會？

    他只知道黃彬沒有反駁沒有要他澄清……卻忘了，最初說分手的，其實是他自己。

    黃彬不理會方然的驚愕，繼續道：「你從來只想著自己將會如何受傷，想著如果被拋棄是何等的慘境，你大概都沒有想過，在你說出那樣的話，我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我也是人，會難過會很不舒服，我會心痛的。如果你甩掉了我，付出了情感的我，也會象你一樣，感到悽慘的。方然，你還想再一次戲耍我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我？你想把我弄上了手，等我愛上你的時候，然後再狠狠的拋棄我，你在報復我麼？」

    望著黃彬憤急的面孔，方然苦笑道：「報復你……你說我費盡心機，只為了報復你……你既然這樣愛我，為什麼在我說我們將要分手的時候，你沒有反駁沒有向我發問，沒有要我澄清呢？」

    「……」黃彬聽了不禁失笑，他覺得很滑稽：「方然……你把我當成了什麼，話既然是你說出來的，那你為何不來問我呢？你來問我，我就會告訴你了啊……我會告訴你，因為我認為這只是你在那些流氓面前說的違心之語，只為了打消那些流氓的險惡用心而已。在我跟你說『一切都會消逝』的時候，你為什麼緊閉著嘴巴，現在卻一付全世界只有你最受傷的樣子？！」

    方然被說的有些詞窮，臉色漲的通紅，思緒極度混亂。

    自己傷心了這麼久，說到底竟然還是自己的錯？！

    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無法接受，不……他決不承認……

    「好，你都對，你一點錯都沒有，全都是我的錯……這樣總行了罷，你贏了，反正我們已經結束了，你滾回上海罷。」方然怒氣沖沖，回到了火鍋店。

    剛剛兩人氣急敗壞的吵架其實只花費了十幾、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但等方然回到火鍋店時，一群人個個攤在坐位上，已經在閒聊了，有的還一腳踩在另一張椅子上，在剔牙。　　方然望著桌面上乾乾淨淨的盤面，再看火鍋裡面正燒的大滾的湯水，還有幾根油條在裡面翻滾，燒得幾乎要糊了。

    吃干抹盡啊？！

    顯然方才，這裡也經過了一場大戰。

    洪凌波見只方然一個人進來了，不禁愕然。

    她張口欲言，又見其他人關切的嘴臉，便不好發問，只是轉頭朝開著的門口向外探望。　　她細思量了一番，又覺得放心不下。

    她猛站起身來。

    「你去哪啊？」剛哥見她一直心不在焉，有些擔心。

    「我去下洗手間----」

    「洪姐，我陪你一起去。」琪琪也站起來，並且挽住洪凌波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