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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漁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

    「因為其實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你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她的目光眺向遠方，似在回憶，卻也似在迷茫中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她回憶著，斷斷續續的說起一個故事：

    那一年，我大學剛畢業，自持美貌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在娛樂圈混出個樣子。

    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碰過很多次壁，也拒絕過很多製片人、投資商的邀請，所以一直也沒什麼大紅大火的機會。

    直到遇見了那個人，他叫……齊默。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一個劇組視鏡的時候。那時的他已經是在娛樂圈舉足輕重的齊天王了，而自己只是一個算不上是演員的小透明。我沒有想過在試鏡之後，他居然會走到我身邊，跟我這個小透明說話。

    我還記得那天他說的第一句話：「黎希？」

    當我的名字從他的口中被叫出，讓我居然莫名的有些驚慌，那時候的我只是怔怔的看著他，像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姑娘。齊默笑了笑，見我不說話，只是簡單明了的說：「願不願意跟著我？」

    跟著他？

    我當天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就像是曾經那些導演、編劇曾經說的那樣，通常回敬給他們的都是一記漂亮的耳光或潑上他們一臉的酒水。

    自小算是會一些功夫防身的我，稱得上是自視甚高絕不吃虧。

    可是那天，齊默那樣問我，我居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我們就好像情侶一樣的在一起，他也介紹給我了很多資源，我從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躥紅，變成了當時也稱得上是幾個混的比較好的小花旦之一吧。

    其實開始的時候，我是很慶幸的，想著這麼好的事怎麼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就好端端的被齊天王給相中了，那是齊天王啊，他在歌壇的地位當時已經到了不可撼動的地位，就連偶爾參演的影視劇也都大受好評。這樣的人是我的金主？比起那些圍著油膩膩的老頭子打轉的女演員們，我幸運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人總是貪心的。

    他給了我愛護、給了我多少人不敢相信的影視圈的地位，可是我卻想要更多更多，我感覺不到滿足，後來我才明白，其實我想要的，是他的愛。

    他在大雪天可以在片場外等我一個小時，他聽說我喜歡一款定製的裙子就花了很高的價格幫我買了下來，甚至他包容了我所有的無理取鬧和胡作非為。

    可是他總是那樣看著我笑著，像是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

    可笑的是，我被選中只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他那個已經不在了的女朋友。

    更可笑的是，原本只是利益關係的我本應該慶幸那個她給了我這麼好的境遇，我卻覺得我從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可是我卻更恨我自己像她。

    齊默的女朋友，從他上學時候開始就交往了很久。

    齊默一直都很優秀，可是演藝圈的機遇並不是你優秀就可以的。每個人都有各自要付出的代價，而他的代價就是，永遠的失去了那個女孩。

    他的第一部唱片的發行機會，就是那個女孩用身體幫他換來的。他那個時候並不知道，甚至對她說過，她真髒這樣的混帳話。以至於後來那個女孩吞了藥，徹底的一睡不醒。

    那時候的齊默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悔恨的幾個月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可是他還是火了起來，那張唱片奠定了他在歌壇的地位。但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直到……遇見了我？說起來，還真是可笑。

    那個時候的我以為，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就是齊默對我說：黎希，你真像她。

    我覺得那句話足以讓我的全世界崩塌，也許你覺得我矯情，但是，在愛情裡面誰不是矯情的無可救藥。

    那個時候，我覺得他給我的每一個資源都是那麼的令人窒息，我甚至害怕他看向我的每一次目光，我覺得有一個女孩，她無處不在的陷入了我的生活，她叫囂著想將我趕出我的世界，而讓我變成她！

    可是我不是她啊，我是黎希啊。

    他愛的從來就不是黎希，他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還債！可是，那我呢？那我呢？？我又算什麼？她愛得那麼偉大，他愛得那麼悔恨，那我呢？

    你知道麼，他連最後一刻說得都是：笑笑，我把命還給你。

    對，他是對我很好，可是就這樣了麼？到了最後，他一句話都不願意留給我麼？

    可是也是到了最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最殘忍的話不是：黎希，你真像她。而是：黎希，你不像她。

    第八十五章 齊默

    「今天是他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看他。」

    雨下的有些沉重，四周只剩細雨打落在樹梢和地面的微不可聞的沙沙聲。

    蔣漁知道，此刻的她只是想要一份寧靜，所以她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陪在她身邊。

    黎希沉思半晌，忽然笑著問蔣漁：「你說，我這個故事是不是特老套，就好像是本小說一樣。可惜我演了這麼久的女主角，在自己的人生里卻只能當個配角。」

    「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我卻還是放不下他，可能還是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如果他愛我，可能我就不會這麼多年都走不出來了，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悲哀。」

    「那如果，他愛你呢？」蔣漁看著不言不語的墓碑，忽然問道。

    「愛我？」黎希似乎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怎麼可能愛我，你就算要安慰我，也不需要這樣說的。」

    黎希看著蔣漁，笑容中是滿滿的羨慕：「你知道麼，其實我特別羨慕你，羨慕你和秦非之間的愛情，也羨慕你喜歡的人剛好就喜歡你。我曾經想過，為什麼你就那麼幸運，你想要的東西全都得到了，我覺得這是上天對我的不公平。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上天是很公平的，為了秦非，你願意付出太多太多，而我卻只是享受著他的寵愛什麼都不付出，還一直想著，我這麼好他怎麼就不愛我呢？其實說到底，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愛上了他。就覺得自己付出了真心就應該被珍惜，就應該理所當然的也得到他的愛。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理所當然呢？」

    她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可是你知道麼，其實我特別恨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恨毫無頭緒和理由，卻還是恨他。」

    「黎希，放下吧，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忘記他好好生活的。」

    「那我就偏偏不讓他如願。」黎希笑著，說著孩子氣的話。

    「黎希，你剛剛說你的故事像是小說一樣。」

    「恩。」黎希應聲，轉頭看向她有些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如果這是我的小說，」蔣漁沉思，看著眼前笑得燦爛的黑白照片：「我是說如果……那麼，齊默最後會選擇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下去，還說要把命還給她……」

    她說到這些，忽然頓住，愣愣的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