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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裡像是被腐蝕，疼得沒有思考能力，申子旬想叫蒼睿，動了動唇卻被血腥糊了喉嚨沒發出聲音，手捂住嘴勉強站起蹭到床邊，鮮血已經又順著指fèng往外溢了，脫力的申子旬癱坐在地上，儘量溫和地推了推蒼睿，便是又一口腥甜上涌，撒了滿床。

    蒼睿醒來頭兩秒鐘還不能明白髮生了什麼，眼前漸漸被觸目驚心的褐紅取代，再看見奄奄一息的申子旬，蒼睿直接炸了心臟差點都被嚇停，裹了衣服抱著人就往醫院趕，申子旬一直都還算清醒，想安慰兩句說沒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迷迷糊糊好像被送進了急診手術室，到底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申子旬自己也不知道，再醒來的時候天仍舊是黑的，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好像還是比較嚴重的監護室，吊著點滴，冰涼的那隻手被蒼睿緊緊攥在手中。

    小孩趴在他床邊淺淺地睡著，眉頭緊皺，下巴上也是一層青色的鬍渣，看起來有些狼狽，申子旬嘗試動了動，蒼睿立刻驚醒，目光相對蒼睿眼底一紅，開口氣急敗壞帶著鼻音，「老子的命硬這麼硬！也就被你攥在手心裡，你再這麼窮折騰，我就直接跟你去了！」

    申子旬笑了，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虛弱，抬了能動的手揉著蒼睿略硬的短髮，「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不過是老毛病。」

    蒼睿從沒像現在這樣差點急瘋了，男人是真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明明是吼出來的聲音卻顫抖得不成樣子，「胃潰瘍！上消化道大出血！你以為自己有幾條命？！」

    申子旬愣，居然這麼嚴重麼？看小孩眼角有濕意，知道這次是被自己嚇壞了，也不敢在刺激他，試著坐起來，蒼睿緊張得不行過來扶，申子旬順勢攀住蒼睿，直接堵了唇，唇齒交纏一點一點把小孩的驚恐和後怕安撫下來，停了吻申子旬牽起唇角，「蒼睿，我們結婚吧。」

    第3章 舊情人 01

    申子旬很早就跟家裡出櫃了。

    早在男孩拉著他的手，滿眼期待地說阿旬我能不能跟你回家過年？男孩的父母離異，各自組建了家庭，逢年過節男孩的存在就顯得特別多餘，申子旬心一軟，同意了。

    本來作為朋友帶回家做客也沒什麼，就是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憋了幾日，男孩有心親近，申子旬也是縱容，兩人抱在一起吻得動情，就被出門買東西忘帶錢包的父母抓個現行。

    申媽媽懵了，申爸爸脹紅了臉生了大氣，皮帶解下直接往兩人身上招呼，男孩護著他在屋裡上躥下跳，申子旬聽著皮帶抽在身上那一聲聲脆響，那瞬間決定抗爭到底。難聽的話聽了不少，最後寒冬臘月不妥協的兩人一起被趕出大門，又冷又疼哆哆嗦嗦湊錢找了個小破旅館，隔音效果特別差，燈光昏暗，被子一股子霉味，可是兩人數著身上的傷痕相互安慰，特別心酸也特別溫馨甜蜜。

    家裡鬧僵了，父親說要和他斷絕關係，母親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每個月悄悄往他帳上打生活費。申子旬上了大學之後就沒回去過，和男孩分手之後也沒回去，大概一直還有個希冀，總覺得男孩還會回來。

    一下子就十好幾年過去，逢年過節申媽媽都會躲起來悄悄給他打電話，申爸爸哪能真不想兒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次都隔著門板豎起耳朵偷聽，聽著一切安好就悄悄鬆口氣，聽著不太好就眉頭皺得死緊，隔天莫名給申媽媽一些錢，說最近手頭富裕讓她拿著花，申媽媽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當天就一併都轉給了申子旬。

    錢申子旬沒亂花，有工作之後每個月還往裡存點，想著有一天要還。這麼多年下來也就是賭一口氣，家裡不鬆口申子旬也不去自討沒趣，後來認識了蒼睿，申子旬打電話的時候隨口跟申媽媽說了說，申媽媽倒是來了興致多問了幾句，申子旬從支支吾吾到唇角帶笑，一不小心說多了，那邊申爸爸的怒吼傳來，不孝的東西，沒臉的玩意兒！又不知認識了什麼野男人！

    申子旬撇撇嘴說小睿是個好孩子，申媽媽那邊再沒說幾句，電話掐斷了。沒多一會媽媽來了條簡訊，別理你爸，他就是嘴犟。申子旬莫名想著想著要不今年找時間回去看看，順手發了一張蒼睿的照片給申媽媽。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蒼睿有一天回家，笑眯眯摟著申子旬要和他一起看新聞，申子旬還納悶這小子今天哪根筋搭錯了，蒼睿笑而不語叫他只管看就是了，沒看一會摸了茶几上的PSP，抱著申子旬戴著耳機打起遊戲來。

    申子旬懶得理他，不一會有一條特警防爆演練的新聞，訓練有素，讓人看著莫名安心，末尾的時候給了給了其中一個隊員特寫，特殊制服襯托出完美的身材，剛健又充滿爆發力，陽光下的小孩一改嚴肅，笑得特別親切燦烈，短短的刺蝟頭似乎還掛著汗滴，然後這個迷人的「兵哥哥」衝著攝像機比了個V，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那瞬間申子旬心跳確實漏了一拍，自家小孩是如此優秀，上了電視也不知要被多少人看去，莫名有些醋意，回頭就在蒼睿唇上咬了一口，蒼睿遊戲打得正high，瞄了眼電視才反應過來，可是得意按著申子旬後腦加深了這個吻，吻到兩人呼吸都亂了才邀功似的問，怎麼樣你男人帥不帥？申子旬一臉嫌惡地推了他一把，嘚瑟。

    然後兩人鬧著鬧著就滾到床上去了，吃干抹淨後帶著情事後的饜足，蒼睿摟著申子旬看無聊的電視劇，困了就直接睡了。接近半夜的時候申子旬電話響起，迷迷糊糊摸過來一看心裡頓時一個咯噔，一邊接起來一邊穿衣服，「媽，出什麼事了？！」

    蒼睿也心裡打鼓，連忙爬起來在一邊聽，電話那邊申媽媽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你爸說今年過年讓你回家，申子旬一愣，呆呆的就問那小睿呢，申媽媽忙道一塊兒帶來，申子旬眼前就模糊了，小聲應了聲嗯，申媽媽還在絮絮叨叨，你家那個今天上電視了吧，我指給你爸看了，你爸喲，板著臉好像我欠了他幾百吊錢似的，結果剛我都快睡著了他突然來了句讓你回家……

    蒼睿在旁邊聽著就來勁兒了，扯著嗓子喊阿姨好，申子旬一驚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自己去客廳繼續講電話，好一會才把興奮的申媽媽安撫去睡覺，回到臥室蒼睿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傻樂，見他來了一咕嚕爬起來，「怎麼樣，申老師，你男人是不是魅力無窮大！」

    申子旬朝他張開雙臂伸了伸手，蒼睿瞭然，跪在床邊把申子旬抱了滿懷，申子旬內心翻湧久久不能平靜，他為了那個名字都模糊了的人和家裡出櫃，陪他走到最後的卻是蒼睿。

    蒼睿知道申子旬情緒不對，撒嬌耍無賴，一直攪合他，非要吃雙皮奶作為說服爸媽的獎勵，申子旬腹誹真是厚臉皮，爸媽叫得倒是順口，也不搭理他，但是第二天就跑去市中心最好的那家甜品店給蒼睿買雙皮奶，拎著東西出來的時候申子旬低頭看手錶沒看路，一下子就撞上了什麼人。

    那人說了句對不起，申子旬隨便回了句沒事，都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就要繼續走，結果那人錯愕的聲音傳來，「阿……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