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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無知覺得身體經得起糟蹋，或者覺得也許我糟蹋了自己能讓他心疼，就做了好多傻事，第一次吐血還是凌晨呢，我也嚇傻了以為自己要死了，」申子旬沒忍住自嘲了一下，「自己去的醫院，做胃鏡，記憶深刻，喉嚨和胃裡都像是被灼燒，火辣辣的疼，口水眼淚弄得病床一塌糊塗，很丟人的。」

    話音落被蒼睿狠狠擁住，小孩說老師你別說了，對不起讓你回想這麼討厭的回憶，申子旬反倒安慰一般拍了拍他，「沒事就快說完了，我還是不死心還是給他打了電話啊，他特別不耐煩，他都不想想我為什麼那麼晚給他打電話，什麼都不聽我說，就直接說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明明那時候就已經死心，為什麼還會有水從眼睛裡溢出來申子旬不知道，眨了眨眼讓視線清晰，這麼一番回憶倒是讓最近被寵得得意忘形的申子旬又看清了現實，蒼睿好像在跟他說什麼申子旬聽不進去，「他不跟我住了我要租套小一點的房子，很多東西，承載了我們各種各樣回憶的東西，都是我親手丟掉的，只剩下這些，實在沒捨得。」

    說完申子旬就被蒼睿仰面壓在地板上，後腦還磕了一下蒼睿都沒顧上，氣急敗壞喊了一聲老師！申子旬這才看進蒼睿眼底，小孩把他兩手按在身側，像是許下什麼諾言一般信誓旦旦，「申子旬！我不會跟你說分手的，只要你不提，你永遠也不會從我嘴裡再聽到這兩個字。」

    似曾相識的場景，申子旬只是笑，眼角的水汽讓他看起來脆弱可憐，申子旬出口的話語卻很涼薄，「我不信，人都是是會變的，你還小，以後會明白……」小孩瞪著他一副要吃人的架勢，申子旬斂了笑容，無情的話語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病態快意，「我們也什麼都不是，你願意住，願意上我，隨你，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怎麼樣。」

    第23章 你不要……一吵架就去傷害自己

    「申子旬你他媽……！」蒼睿硬生生被他氣得心口發疼，揪了申子旬的衣襟，瞪紅了眼攥拳就要揍下去，申子旬卻直直看著他連眼都沒眨，大概心裡從來都很堅定蒼睿不會做這種事。拳頭最終還是落下，砸在申子旬耳邊的地板上，一聲巨響，惹得申子旬眼皮跳了跳，好像有什麼在那一瞬跟著被打碎了。

    蒼睿確實還小，很多事情一時半會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頭一次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好，這個人卻跟他說，你想怎麼玩隨便，我一點點都沒往心裡去，蒼睿的認知和閱歷還不足以應付眼下的情況，小孩爬起來連外衣都沒穿，套了鞋子就往外跑，看得出來發了很大的脾氣，客廳里不知道砸了什麼，門也是摔得震天響，家裡的東西都跟著顫了顫。

    申子旬其實有點心虛，還擔心小孩就這樣跑出去可別凍壞了……蒼睿的衣服捏在手裡最後掌心都出了一層汗，申子旬也沒能邁出腳步去追，咬咬牙只能讓自己別閒著，繼續收拾大掃除，申子旬心中卻甚是忐忑，蒼睿這次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整整一個下午，家裡打掃得煥然一新，連衛生死角都被申子旬弄得乾乾淨淨，蒼睿卻絲毫沒有回來的跡象。快六點了天早已全黑，申子旬手上拿著抹布，燈也不開就坐在客廳里出神，說不上來自己是不是盼著蒼睿回來，要是真的就怎麼走了也好，至少現在還不會那麼疼……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申子旬後知後覺，渾身連血液仿佛都溫暖起來，站起來的瞬間腿是麻的，跌跌撞撞走到門邊，開門的手都在顫抖。小孩一臉彆扭樣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什麼東西，看家裡黑漆漆的就伸手摸開燈，蒼睿臉頰有點紅，眼睛盯著地面，「我差點都忘了……申老師，我們還包餃子嗎？」

    申子旬半晌說不出話來，小孩身上就穿了一件不太厚的衛衣，凍得鼻尖都發紅，申子旬把人拉進屋裡，關上門要求接他手裡的東西，然後就被嚇了一跳，蒼睿右手背上青紫一片，尤其是拳骨和連接第二第三指節的關節，破了皮傷口都還是新鮮的，已經上過藥，可是血淋淋的看著就疼，申子旬緊張得不行，抓了蒼睿的左手來，果然一模一樣，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申子旬咬唇，心下五味陳雜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孩抽回手根本沒當回事，「沒事兒，我心裡不痛快，打沙袋打的……以後總有這個階段，破幾次結了繭子就好。」一邊說著一邊換鞋，「自己和面來不及了，我買了餃子皮，老師我們一起包吧？」

    蒼睿努力裝得很平靜，其實最後那個問句，不知道藏了多少小心翼翼，申子旬又不是鐵石心腸，哪能不動容，卻只能像是傻了一般站在那裡動不了也說不出話，蒼睿見他沒反對，便鼓起勇氣拉著申子旬往廚房走，「申老師，我覺得你說得對，對你來說我還小……但是不能被你信任我真的很不甘心，你敢不敢和我打賭，看我到底能喜歡你多長時間？」

    申子旬沉默，蒼睿停下腳步來回頭看他，「你說，說清楚，讓我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蒼睿問得太鄭重其事，又足夠耐心，他不回答就一直安安靜靜等著，申子旬再也沒有辦法逃避，「我不知道，也許哪天你就突然跟我說……你也受不了了。」

    「嘖！」真是想好好說個話都不行，申子旬怎麼就那麼笨那麼叫人心疼？放下東西蒼睿把人扣進懷裡，「沒有什麼事情是突然的，我保證，我有不滿或者對你有任何期待，我都會直接告訴你。相對的，申老師，也請你從這一點開始改，心裏面有任何想法，都不許一個人憋著，必須全都告訴我。」

    蒼睿的身體，真的是太暖了，暖得申子旬不由自主回抱住小孩，越過肩膀申子旬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幾乎是下意識開了口，「你不要……一吵架就去傷害自己……」

    申子旬一句話簡直讓蒼睿激動得鼻子都泛酸，用了點力氣把申子旬抱緊，「好，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心下有一種很奇怪的衝動，好像蒼睿說什麼他都願意相信，到底該怎麼辦呢？全然混亂的申子旬鬧不清蒼睿想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就這麼跟小孩抱了一會，然後聽得蒼睿肚子一陣嘰里咕嚕叫喚。

    蒼睿耳根都紅透了尷尬得不行，申子旬心情也是沒來由地輕鬆，拿過碎料帶看蒼睿買了什麼東西，「包餃子，吃飯吧。」

    事情就這麼到此為止，連冷戰都算不上，兩人心理卻都悄然起了些質的變化，蒼睿懵懵懂懂知道了光一門心思對人好還不行，無法切中要害做再多都是白搭，老師這種不肯表達又沒安全感的，大概只有時間才能證明一切。申子旬則是有了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清的期待，雖然藏著掖著不敢放開也不肯承認，但是這顆種子安安靜靜在他心底扎了根，具體能不能發芽能不能開花結果，就要看蒼睿的努力了。

    日子還是照常過，開學之前申子旬陪著蒼睿一起去掃了墓，小孩難得話少，從早起就沉默得像是另一個人，恭恭敬敬在墓前磕了頭，沒敢說出來卻在心裡跟爸媽匯報了申子旬就是他們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