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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9:46:03 作者: 女王不在家
    她跑過去,握住他的手,拽著他就往家裡跑。

    開始有些拽不動,他抿唇靜默地看著她,就那麼緊貼著青磚牆不動。

    孟硯青:「陸緒章,不要惹我生氣!」

    陸緒章張了張唇,發出粗嘎難聽的聲音:「我沒事。」

    孟硯青恨不得直接給他一巴掌:「陸緒章,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拿去餵狗!你不聽話我就踹你了!」

    陸緒章怔怔地看著她。

    孟硯青不管不顧,就拽著他回家,陸緒章被拽著,僵硬地往前走。

    等終於回到家,兩個人都已經濕透了,就跟落湯雞一樣。

    孟硯青抬手,摸了摸他的額,果然燙得厲害。

    她捧著他的臉,幾乎無法理解;「你發燒了,你發燒了竟然還要淋雨,你故意的!」

    「你這個大傻子,我已經回家了,你就自己站在那裡,假如我不出去找你呢!假如我不出去找你呢!」

    恨死他了!

    陸緒章眼神恍惚地看著她:「那你幹嘛出來找……不用管我了!」

    他握了握拳,聲音嘶啞地道:「你已經不管我了,你已經不在乎我了!你要和別人在一起,我就算死了也和你沒關係!」

    孟硯青聽著就要氣死了:「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陸緒章你怎麼這麼幼稚,你比陸亭笈還幼稚!你幾歲了,你丟不丟人現不現眼!」

    陸緒章幾乎站都站不住,虛弱地扶著牆:「對我就丟人我就現眼,你不要管我好了!我走行不行!」

    孟硯青好笑至極:「好,你說不讓我管你,我不管你!隨便你,你發燒到一百度正好當一塊碳,我去烤紅薯!」

    說完,她推門出去,轉身就往外走。

    木門「哐當」一聲被關上。

    陸緒章無力地扶著牆,身形搖搖欲墜。

    他很冷,渾身都冷,身體的每一處,連心裡都冷得要命。

    孟硯青生氣了,她一直都在生自己的氣,她不會回頭了,他第二次永遠地失去了她。

    他絕望地打了一個寒顫,卻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時候她還很小,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笑著站在他面前。

    她手裡捏著一根萱草,用那萱草尾巴尖輕刮過他的鼻尖,笑著說:「緒章,我是小公主,你是青蛙,現在,你給我變——」

    「你變啊,你要變成王子,我只喜歡王子,你變成王子嘛……」

    那稚嫩的聲音穿過漫長的歲月,輕軟歡快地傳入他耳中。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她說她喜歡王子,他努力地讓自己成為她喜歡的模樣,但是現在她卻嫌棄王子,不要王子了。

    也許他就不是王子,他是青蛙,一直都是青蛙。

    門好像被推開了,有淒冷的風撲面而來。

    他卻是連抬起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白茫茫的虛弱中,他感到她走過來,走到她身邊,之後握住了他的手。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聚焦,看過去,卻只看到一個模糊而熟悉的人影。

    耳邊傳來她的嘆息。

    「過來,你把衣服換了。」

    說著,她牽著他的手,帶著他走進了旁邊的臥室,之後便幫他脫衣服。

    陸緒章啞聲道:「我自己來……」

    然而她已經開始動手了,幫他脫掉西裝外套,脫掉濕漉漉的襯衣。

    襯衣貼在他身上,又濕又燙手。

    孟硯青咬牙:「很好,你這襯衣都不用熨鬥了,你自己就給熨平了!」

    陸緒章看著她,眼神木木呆呆的。

    孟硯青深吸口氣,心想他成傻子了,可能腦子要被燒壞了。

    她家陸亭笈要是有個傻子爹,這以後可就真不好找對象了!

    她命令道:「褲子,趕緊脫了!」

    說著,她的手已經放到了他腰帶上,幫他解開。

    「剩下的你自己脫吧。」

    孟硯青只是幫他解開腰帶,沒給他脫褲子,「給你這個,你擦擦,去床上,裹著被子。」

    說完她扔給他一個大毛巾,之後出去了。

    陸緒章確實冷得厲害,渾身哆嗦,他脫掉褲子,用大毛巾擦了擦,便上床鑽進了被子裡。

    這是孟硯青的被子,香香軟軟的,這讓他貪婪地裹緊了。

    他恍惚覺得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剛結婚的時候。

    他喜歡和她睡一個被子,她有一種讓他著迷的香味,但是她卻不喜歡,說就算是夫妻也得單獨睡,要彼此獨立,不要總黏在一起,他就只好「獨立」了。

    他腦子昏沉沉的,覺得這一切都是夢,又覺得仿佛歲月倒流,他回到了過去。

    他和硯青濃情蜜意,喜歡得很,她也不讓他獨立,兩個人摟在一起睡。

    可就是這時候,他冷不丁清醒過來。

    一個意識撞入他的腦中:孟硯青已經死了。

    死了。

    當年他親眼看著她被推進去火化,他瘋了一樣跑過去想把她救出來都無濟於事。

    他打著哆嗦,顫抖著告訴自己,不不不,她活著,她現在活著,活得很好,就在他身邊。

    但是那個絕望而痛苦的意識是如此清晰,猶如萬籟俱寂的深夜陡然響起的警鈴聲,讓他完全無法忽視,刺得他渾身俱痛。

    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孟硯青還活著嗎,她還會對自己笑嗎,她永遠離開自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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