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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9:46:03 作者: 女王不在家
他笑著說:「我們有不少工作要做,設備拆卸,線路改造,這些做完後,正好把房間改造一新,到時候咱們十二樓這些房間,就是飯店的王牌了。」
首都飯店的房間也是分檔次分情況的,十三層已經能部分窺見海里了,不會給尋常客人用,都是預留給內部高層人士,比如陸緒章之前的那房間就是十三層。
而十三層往下的兩層,都是用的進口設備,且安保系統齊全,非常適合招待那些身份顯要的外賓。
至於十層往下,又是其它不同用途了。
如今他們改造的十二樓正是給外賓享用的王牌房間,那自然是要竭盡全力搞好設備更新工作。
孟硯青微頷首,聽著間,隨便在小本本上記記,這麼記著的時候,就見那邊工人正叮叮噹噹拆卸,原來是掛在過道走廊上的老畫框。
那些畫框裡大多是偉人像或者紅色樣板戲的劇照,這還是早些年掛上的,現在那些畫像就顯得陳舊,而且充滿了時代氣息。
既然要重新修整,這些自然是要換下來,要換上好看的西洋畫或者其它畫。
孟硯青看著那畫,心裡一動。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生了陸亭笈後,恰好趕上父親去世,她精神就不太好。
陸緒章偶爾需要出差,不放心,便把她和兒子安頓在公婆那裡照料。
那時候婆婆身邊往來的都是藝術大家,她自然也見過一些。
大畫家苦藤大師是她家婆婆的摯友,曾經過來拜訪,孟硯青正好在,聊起來時聽到他說起首都飯店。
首都飯店因為造新樓,一下子多出來五百多間客房,還有四十多個會議廳,這些都需要畫作來裝飾,靠原本的老庫底子自然不夠了,所以首都飯店就邀請了當代一些知名畫家,請他們來作畫。
那些畫家在那個特殊時期都是遭到不公平待遇的,甚至創造都停了,如今能重新作畫,還是為首都飯店作畫,自然是求之不得,稿酬不要,自備午餐,就那麼勤勤懇懇地畫,畫了一年多,畫了足足一千多幅畫。
誰知道這時候風氣卻變了,被胡編亂造捕風捉影了一堆的罪名,把其中的三百多幅畫給打成了「黑畫」。
苦藤大師提起,他的嘔心瀝血之作,一幅潑墨荷花圖,竟然被污衊為殘荷敗葉,是諷刺欣欣向榮大好局面,還說裡面的鷺鷥是單腿站立的,是在諷刺「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建設方針。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苦藤大師身體不好,就沒來過,不過苦藤大師的弟子袁准曾經過來拜訪,當時孟硯青婆婆問起這件事,那袁准才說起來,這件事他已經設法解決了,找了胡年靜。
當時彭福祿還沒當上總經理,管事的是胡年靜,那胡年靜便想了一個機靈法子,正好進一批偉人畫像和樣板戲掛在牆上,又說那些畫像和樣板戲都需要有紙在裡面墊底,這樣掛上去才好看,不然就太空了。
苦藤大師的幾幅嘔心之作眼看都要被毀掉了,胡年靜狸貓換太子,給換出來,當做廢紙墊進了那畫框裡,這才算是保住了。
不過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除了當事人,其它人都不敢說。
不是說不信任他們,而是怕人家知道了反而牽扯到,大家都是驚弓之鳥,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麻煩。
孟硯青之所以知道,還是偶爾聽公婆說事的時候提起來,才約莫聽了一耳朵。
不過那之後,因為種種,苦藤大師和袁准這一對師徒鬧翻了,大師曾公然痛罵這弟子為「子系中山狼,得志變猖狂」,師徒兩人分道揚鑣。
後來胡年靜不在了,苦藤大師因病離世,大師昔年的舊作都水漲船高,這幾年聽說國外也流行開來,賣出了高價,可是似乎沒聽說他那幅「潑墨荷花圖」出現在市面上。
所以,有沒有可能,胡年靜去世時,首都飯店正是兵荒馬亂,他也沒把這件事給任何人交待,畢竟那個時候首都飯店也發生了許多大事,幾幅被他不經意間藏起來的畫,他後來可能也忘記了。
而這件事,苦藤大師自己都不知道,袁准因為和恩師決裂,也未必再提此事。
這幾年袁准東渡日本,在日本備受歡迎,已成大家,更是不會想起昔日恩師這幾幅藏在首都飯店畫框裡的畫了。
至於自己公婆,便是偶爾聽人提起一嘴,婆婆也不在了,公公就算知道,可他本來就是日理萬機的人,哪裡會在十幾年後特意去查證當年偶爾聽到的一句話。
畢竟那畫是藏在首都飯店的相框裡,他自然以為這是首都飯店的職責範疇,以為他們會做一些安排和交待,或者日後首都飯店的員工自己都會發現那些名畫。
於是知情人都因為各種原因沒再關注,那幅畫就這麼被人遺忘了?
孟硯青心裡有這個想法,便過去打聽了打聽,問這些畫框拆下來後打算怎麼著,其中一個工人隨口道:「不知道,這些畫框都是當時臨時趕製的,特殊時候嘛,上面說料子和做工都一般,估計直接當廢品賣了。」
孟硯青聽著,自然覺得不妥,這麼多畫框,萬一裡面有什麼名家大作呢。
不過彭福祿如今不在,這種是一時也沒別人做主,
她跑過來十二樓,卻見走廊和房間內那些畫框都已經被摞起來,堆得就像小山一樣,有兩個收廢品的過來,正要將那些畫框都給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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