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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04:49 作者: 貓大夫
但是,從三年前起,夏琚的生活停擺了、耽擱了,滑冰也是。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回到冰場上,成為萬眾矚目的那一個。那麼現在除了熱愛這項運動本身以外,他還為了什麼而滑?
只為了夏敬行一個人。
夏琚想:從今往後,或許只有夏敬行一人能看到他在冰上的付出和成長了。哪怕如此,夏琚也樂意、情願,他甚至為此而激動,仿佛這成為他和夏敬行之間的秘密,是他唯一能送給夏敬行,同時夏敬行唯一能收穫的東西。
有了新的冰鞋後,夏琚除了想完成那年在國錦賽上自己沒能完全呈現的表演外,還希望能編排一支新的舞蹈,送給夏敬行。他一邊練習,一邊尋找合適的曲子,加上還要上學,生活過得忙碌而充實。
很快,到了周四的晚上。
夏琚幾天來只能勉強把冰鞋適應了,想完成一個表演,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希望夏敬行能見到他穿著新鞋上冰的樣子,故而放學後趕著回家,做好飯菜等著夏敬行回家,計劃兩人吃完晚飯後出門。
可是,夏琚把燒好的飯菜端上桌,聽著選好的曲子聽了很長時間,最終收到夏敬行的回覆信息,說晚上加班,不回家吃飯了。
夏琚愣住,沮喪地吁了口氣。他稍作猶豫,問:你晚上去冰場嗎?
夏敬行回復道:看情況。你可以自己去,我已經和管理員打過招呼了。你在商場關門前去,清場後他們會讓你上冰。
得知夏敬行早有安排,夏琚的沮喪依然難以消除。可他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以現在的水平讓夏敬行看見,只能丟臉而已。
吃過晚飯,夏琚帶上冰鞋出門了。他抵達商場時,冰場上可稱是人滿為患,恐怕他稍微滑得快一些也會撞到人。哪怕如此,夏琚還是交了的費用,換鞋上冰。
他一個人在人群當中滑行,繞過那些舉步維艱的步行者,聽著耳機里的音樂想像新的編排。
比起國錦賽短節目裡的曲子,這首曲子優雅、平和,像一首讚頌的歌。這確實是一首讚頌的曲子,如果不用舞蹈來表達,夏琚斷不可能將歌曲的含義說出口,它太虔誠、太熱愛,而面對夏敬行,夏琚不知有多少話能說。
不知不覺地,商場開始清場了。
原本在冰上的人漸漸地離開,管理員也招呼夏琚,把他請出來。
夏琚摘掉耳機,滑至門旁,說:「我舅舅幫我預定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這裡關門以後。」
管理員訝然,問:「請問您的舅舅是?」
「夏敬行。」夏敬行不在,他難免緊張。
管理員聽罷瞭然,微笑道:「好的,我們知道了。您繼續滑吧。」
夏琚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再回到空無一人的冰上,夏琚滑到場地中央,抬頭望著穹頂。
他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心中有種道不明的滋味。
夏敬行是他的舅舅……
那麼,他對夏敬行的感情算是怎麼一回事?他吻過夏敬行,在夜裡想過夏敬行----想得到他,這是對舅舅應有的感情嗎?
隨著燈盞漸漸地熄滅,整座商場裡只留下冰場的燈光。
所有的光,全留給夏琚一個人。
他頓時慌了。
他早該慌的,因為他不是第一天喜歡夏敬行。為什麼他會在這時意識到那樣不對?
會不會因為,他從一開始便知道這是無望的情感,所以才對它的產生毫不在乎,任期生長?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反正這不正確,反正這最終無果,所以,怎樣都無所謂了。
風流過夏琚的耳畔,往後退亦是一種前進。
他在光的籠罩下,追逐這能看見盡頭的自由。
對是什麼?錯又是什麼?
這之於他而言,當真還有意義嗎?他已經是攜罪之人,他活著已是一件最大的錯事。若是如此,他還企圖在這重大的錯誤里拯救一些什麼?誰會在乎他的善意?何況他沒有悔過。
索性一錯再錯,索性萬劫不復。
起碼,在這裡,他是自由的。他對自己坦誠,他無顧無忌地喜歡一個人,因為無望,所以更加肆意張狂。
冰刀落地,夏琚的心險些從喉嚨飛出,他的雙腳仿佛踏上空虛,又在滑行以後陷進泥潭裡,唯有繼續才能掙脫。
他成功了!
忽然間,夏琚發現夏敬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場邊,此刻正怔怔地望著自己。
這是為他所折服嗎?抑或迷戀?
夏琚停步,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呆呆地面對夏敬行。
防護欄的門敞開著,夏敬行站在外面,俄頃,他遠遠地對夏琚笑了。
這是夏琚第一次看見夏敬行對自己笑。
夏琚欣喜地收下這份饋禮,朝夏敬行飛奔而去。
夏敬行驚訝得睜大眼睛,張開雙臂,下一秒,夏琚便撲進他的懷裡。
「剛才那個是什麼?」夏敬行抱住他,問。
夏琚仍激動得喘不勻氣,回到冰上,說:「阿克塞爾三周。」
夏敬行對這類術語一概不通,看夏琚的臉上光彩四溢,問:「開心嗎?」
明明高興得很,可真要他承認,他含糊道:「馬馬虎虎吧。」
夏敬行挑眉,道:「期中考試如果考不進年級前五十,以後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