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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輛大巴車上已坐了不少學生，夏琚才上車便聽見尹東川張揚的聲音，進而看見他和他的同伴在座位上興高采烈地聊天，口裡嚼著口香糖，模樣分外自信。

    他們見到夏琚上車，聊天聲頓時停了，俄頃又哈哈大笑起來，不知笑的是什麼。

    夏琚找了一個空座坐下，身邊沒人。

    「朱玲玲?長得還行吧。」尹東川的聲音從車廂的後排傳來，「呿，她那個當明星的後媽只是個擺設!她爸在外面包了好幾個男人!」

    「真的假的?」他的同伴驚呼。

    尹東川得意地笑道：「這還有假?哎，暑假上映的那個電影，叫什麼來著?是仙俠片吧，請美國團隊做特效的那部片。演男一號的就是朱玲玲她爸包的小白臉!」

    同伴恍然大悟道：「我說最近怎麼老見他主演呢!背後果然有人嘛!」

    「其實吧……」尹東川低語，末了車廂內一陣爆笑。

    其中一個人又驚訝又好奇，忙問：「一晚上多少錢?」

    「二十來萬吧，技術不怎麼樣。」尹東川嫌棄地說。

    一輛大巴車上只有尹東川和他的朋友大肆聊天，坐在前排的夏琚什麼都聽得清。非常滑稽，聽這樣無聊的話題，夏琚居然也能想到夏敬行。

    不知道夏敬行以前找的那些男妓，一個晚上多少錢?這個問題在夏琚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快化作雲煙。

    夏敬行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把男妓招到家裡來了，但夏琚不知道他在外面見些什麼人。接下來的九天裡，夏敬行會和多少人約會?他還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夠習慣這樣的夏敬行?

    大巴車尚未發動，夏琚望著窗外發呆。

    沒過多久，剛才那個身材肥胖的男生跟在司機的身後上車了。

    司機朝車裡望了一眼，打開窗戶與車外的一名教師確認人數。

    胖男生徑直朝夏琚走來，沖他友好地笑，樂呵呵地坐在他的身邊，卸下書包，道：「哇，好熱!」說著，他抬手將空調的出風口對向自己，問，「你熱嗎?我先吹會兒。」

    夏琚看了他一眼，不作答。

    「同學們，咱可走了啊!」司機關上車門，一邊調整方向盤調轉方向，一邊提醒，「這會兒不系安全帶不要緊，上了高速，得把安全帶繫上，注意安全!」

    大巴車開動後不久，胖男生從書包里套出一包原味薯片，嘩啦一聲撕開包裝，遞給夏琚，自來熟道：「咱們這一車全是『留守兒童』，有好幾個班的學生都在車裡呢。」

    夏琚忍住皺眉的衝動，身子下意識地往窗戶傾，儘量客氣地說：「謝謝，我不吃。」

    他驚訝地眨巴眼睛，往嘴裡送了兩片薯片，咔吱咔吱地吃起來，又繼續掏書包，道：「你吃餅乾嗎?我這兒有餅乾，還有瓜子、話梅，巧克力!」

    看著他滿滿一個書包的零食，夏琚猜自己知道了他長得胖的原因。但是，他的行李呢?夏琚的心裡疑惑，嘴上回答：「不了，謝謝。我不吃零食。」

    「餅乾不是零食吧?」他掏出夾心餅乾，向夏琚投以詢問的目光，見夏琚依然搖頭，只好把餅乾放回書包里。

    哪怕夏琚努力地表示客套和謝絕，胖男生的熱情像他的零食一樣，滿滿當當。從市區出城的道路不順暢，不但遇到堵車，線路也迂迴，車開出後不久，夏琚已感到懨懨，可胖男生仍一邊吃零食，一邊主動地和夏琚攀談。

    「唉，大暑天裡去軍訓，這不是要人命嘛!」胖男生感慨，轉而興致勃勃地說，「哎，聽說到了那裡，能摸真槍，打實彈呢!想想都爽!你摸過槍嗎?對了，夏琚，你是混血兒吧?混哪國的?美國嗎?在美國，應該早能摸到槍了吧?」

    夏琚不知道自己是哪國的混血兒，對槍枝彈藥毫無興趣，當做沒有聽見。

    「你是藍眼睛，應該混的日耳曼人吧?你媽媽是北歐人?哪一國的?」胖男生觀察著夏琚，「你媽媽的頭髮也和你一樣，是茶色的嗎?怎麼不是金髮?」

    他說話的過程中，夏琚明顯地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臉頰上如射線般來回掃描。夏琚不厭其煩地打開手機，從書包里找出耳機線，戴上耳機聽音樂。

    不料，這男生又問：「你聽的什麼?我也聽聽?」

    若不是剛才他為夏琚找到了組織，夏琚真恨不得立即起身離去，找別的座位坐。夏琚秉著耐心，將手機的屏幕轉向他。

    他湊近一看，驚訝道：「你喜歡聽古典音樂?哇，修養真好。嘖嘖。對了，你聽流行樂嗎?我喜歡『出櫃男孩』，你聽過他們的歌嗎?」

    隔著耳機，夏琚聽見這個奇特的樂隊名，忍不住好奇地轉頭。

    「就是FOB啦!」好像因為終於獲得夏琚的關注，他得意地笑。

    夏琚瞭然，並不覺得那個外號有趣，收回了目光。

    他找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音樂軟體，用胳膊肘捅了捅夏琚的手臂，推薦道：「他們還在維密上表演過，你看看這個----」未等夏琚表示要不要看，他已經點開播放按鈕。

    很快，隨著充滿節奏感的鼓點聲，樂隊主唱吶喊般的歌聲在車廂內響起。

    夏琚無動於衷地看著已經隨著歌聲緩慢搖晃身體的同學，再看向手機里播放的視頻，那一個個身姿挺拔、步伐優雅自信的模特在T型台上昂首闊步，仿佛將世人的驕傲全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