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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04:49 作者: 貓大夫
    這已經是夏琚第二次提起這件事。夏敬行第一次聽,只覺得可笑和荒謬,但或許現在的情境太日常,沒有任何戲劇性,所以他這一次聽,後知後覺地發覺其實第一次聽見時自己也是憂慮的,只不過沒有這次這麼強烈罷了。

    但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他已經在不自知的時候打破了平衡。自從上回夏琚那樣說以後,夏敬行才不得不正視他的所作所為對夏琚造成的影響。他知道自己的生活習慣對孩子來說會造成不好的影響,可夏琚在他心裡的位置根本不足以讓夏敬行顧忌他----起碼在當時、在不久前,夏敬行這麼想。

    然而事實已經完美地滑出夏敬行的預期,他預想過不好的影響,卻想不到是「這樣」不好的影響。要知道,夏琚曾經把能作為兇器的刀放在枕頭下,只防著夏敬行侵犯他----當然這在夏敬行看來荒唐至極,夏敬行怎麼能想到,幾個月後,夏琚會主動脫掉衣物,要求他的欺凌?

    夏琚曾有過那麼防備的舉動,夏敬行理所當然地認為,每當自己把MB帶回家裡,夏琚的冷漠和憤怒只源於他對同性戀或者性 愛的厭惡。夏敬行不但不在乎他的厭惡,甚至通過繼續那些行為來宣告只有他能支配這個家,他以為夏琚能弄清楚自己的地位,沒想到夏琚想的卻是另一個位置。

    夏琚也是同性戀嗎?夏敬行幾乎給出否定的答案,因而更不能理解夏琚為什麼有這樣的行為和衝動。

    這一刻,關於夏琚的過去再一次真實地重現在夏敬行的腦海里。夏敬行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夏琚,不是在現實當中,而是那個短視頻。視頻里,夏琚面無表情地說起他殺掉的人,眼神沒有一絲生氣、一絲動容,而他的話語,又是那樣不合乎他的年紀,冷酷得叫人無法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夏敬行大多數時候認為夏琚是一個單純得可以隨意操控的孩子,但偶爾,比如現在,他全然看不透夏琚究竟在想些什麼,就像他不知道怎樣的衝動和仇恨才能促使一個孩子殺人一樣。他的眉尾古怪地往上挑,開口前,產生奇特的錯覺,以為自己正在和魔鬼對話。他問:「你會殺了我嗎?」

    聞言,夏琚懸著的心狠狠地往下一沉,斷了線,掉進一個冰窟窿里。他不受控地打了一個顫,掉進冰窟窿里的心似乎碎了,滿腔的衝動全化作不被理解的委屈,甚至冤屈。他拼命地忍住盈眶的淚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回答:「如果你明明很想、很想,卻什麼也沒有做。我會恨死你。」

    或許光線太明亮了,夏敬行見到他未奪眶而出的淚水像是湖上的瀲灩。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又做了一件極糟糕的事。夏敬行不禁起身,快步走到夏琚的面前,腳步聲又戛然而止。

    好像說任何安慰的話,都只能徒增麻煩,夏敬行很怕麻煩。他盼著夏琚千萬別哭,因為他不願意為夏琚拭淚,同時又不樂意扮演一個無動於衷的角色。

    幸而,夏琚沒哭。他抬頭,眼底有未乾的淚水和怨氣。

    換做別人說這種話,夏敬行或許會當做一句荒唐的笑話,一笑而過。但他們住在同一屋檐下,夏敬行知道夏琚是個很較真的孩子,他不希望此刻他們再起爭執,最後大動干戈,不得不端出大家長的姿態咒罵夏琚的無理取鬧。

    「夏琚,你聽著。」夏敬行儘量放慢自己的語速,秉著耐心,「我不想吻你,更不想對你做其他事。我沒有任何一個瞬間有那方面的想法。我把你帶回家,只因為你是夏喜娣的孩子。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念頭。」

    夏琚屏住呼吸。

    「前些天,我的確不願意理你。那是因為你突然做出那種表示,讓我搞不清楚你想幹什麼。」夏敬行繼續說,「而事實是,我不需要搞清楚你的想法,我只需要你明白我的想法。我對你沒有『想法』。無論你現在怎麼想,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們現在的距離,我們還像先前那樣,你在我家,該吃的吃、該住的住,我過我原來的日子。或許我們的關係能再近一些,像那些家長和孩子一樣。如果你還端著那種心思,我不會趕你走,但我們的關係只能到此為止,我盡撫養你的義務,直到你成年。你聽清楚了嗎?」

    夏琚怔怔地聽著,心想:原來夏敬行能這麼耐心地說話。真奇怪,夏敬行平時對他那麼凶,不但沖他大吼大叫,還會打他、扯他的頭髮,可是他全不生氣,甚至不放在心上,為什麼現在夏敬行這麼耐心十足地說話,他的心卻這麼疼?

    「聽清楚了嗎?」夏敬行再一次問。

    這一聲竟十分溫柔,像將破碎成冰塊的心融化,夏琚匆忙抹掉淚水,低聲說:「聽清楚了。」

    插pter 5 月亮與太陽花

    插pter 5 - 1

    無論夏琚當時哭或沒哭,夏敬行都知道,自己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而這麻煩他不能向任何人說。

    葉懿川的婚禮在海島上盛大舉行,無論是商界名流還是娛樂明星,凡是與石家關係不錯的好友基本都悉數到齊。相比之下,葉懿川的同事和朋友中雖有不少社會精英人士,可總不比女方親友的陣容強大。

    眾人不管嘴上是否明說,背地裡或心中多少知道這場婚姻真正的意義----這是一場「聯姻」,男方的前途便是女方提供的最貴重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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